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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2 / 2)

谢敏揉着手腕,扫了眼傅闻安的表情,心里嘟哝对方死要面子。

车辆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不分敌我地扫倒了一片人,谢敏在盾后看向战场,雪白山路中央已然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野火燎烧着干枯草木,枪声在爆炸后零星暴起。

傅闻安掀开疮痍累累的盾牌将谢敏带出来,他们站起的一瞬,山崖上有另一群人冲了下来。

谢敏刚要掏枪就被傅闻安按住,他警惕地看向对方,发现是傅闻安的私军,领头的是黑枭。

“真是姗姗来迟啊?”谢敏冷嘲热讽,回头看向另一侧,恍惚中,他看清了溪崖。

溪崖正在一群袭击者的掩护下向山林另一方向走去。

想跑?

谢敏挑眉,挣脱傅闻安的手,压枪追了上去。

傅闻安连忙跟上,刚迈出一步,惊觉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震。

他拿出来一看,是先前谢敏要他带走的无线地图仪。

地图仪上,一个红点激烈闪烁,扩散波纹正越来越大,傅闻安看向识别字体,脸色突变。

按地理位置来看,变故就发生在这座山上!

他仰头越过阴沉森冷的林木雪雾,望向覆雪嶙峋的陡峭山尖。

“子爵就派了你们这点人来?他觉得凭你们能弄死银吗!”

被爆炸残片划伤小腹的溪崖浑身是血,他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吼道。

他在撤退小队的保护下远离山道,那里还有押运车队的残存人员正与子爵的亲兵交火,他们却顾不得眼下过分混乱的事态了。

银引爆了位于中央路段的车辆,不仅启动了顶层爆破增加冲击波威力,还在爆炸前凭号召力使随行人员为他引诱更多亲兵。爆炸后双方皆所剩无几,但银的尸体始终没被发现。

溪崖咬牙忍痛,打开通讯器向暗色屏幕对面的子爵汇报。

“报告,计划失败,银引爆了运载车辆,我们的人损失惨重,是否回撤?”

“银呢?”子爵无视了溪崖的问题,反问。

“银逃出了爆炸中心圈,眼下下落不明,但他为护执政官强行在爆炸前闯入,距离中心并不远,恐怕受到了波及。”溪崖捂着伤口,尽量保持声线平稳。

“执政官?”子爵略微扬声。“执政官也在?”

“是。我们的人在来时受到另一支不明小队的监测,经确认,是执政官的私军。”溪崖道。

“他是来救自己副官的,还是来救银的?”子爵语调一沉。

“……属下不知。”溪崖犹豫着,垂眸敛住眼底异色。

“溪崖,你与

“可剩下小队……”溪崖刚出口,看见子爵阴翳瞳眸中的不悦后,果断闭上了嘴。

剩下的小队残存人数不过半,留在此地多半凶多吉少。

“无妨,他们只需要拖住银和执政官的脚步,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子爵一笑,挂断通讯。

下一秒钟,枪响穿过光秃密林,血团应声在溪崖身侧爆开。

离他最近的一名亲兵被精准爆头,脑浆像爆炸的水团一般散开,温热的液体落在雪上,融出一个个密集的坑洞。

“溪崖,你跑什么?”

冷声飘来,远处,银站在一棵粗壮的枯树后,宛如降临世间的死神,将枪口对准他。

另一侧,执政官和他的私军也赶来。

三方对垒,执政官人多势众,谢敏虽孤身一人但人惧鬼怕,他们两方人数差距悬殊,又有旧怨,一时间却将枪口一致对向溪崖等人。

场面过分诡异,仿佛他俩才是一伙的。

“银,你是要投靠执政官?”

溪崖被众人围在中央,三方谁都没动,僵持不下之时,溪崖率先道。

谢敏挑眉,不说话,枪口平稳,随时准备咬住某人的性命。

溪崖又看向林后的执政官,神色平淡,眼神复杂。

砰——!

忽然,一团雪被子弹击中,在他脚边炸开,雪沫飞进溪崖眼里,他一下被砸得流出眼泪。

围在他身边的亲兵正欲拔枪,只听执政官对空一声枪响,镇住了他们的动作。

“质问我,你看他干什么?”

“质问他,你动枪干什么?”

两道话音从不同方向传来,一道满是不悦,声色更亮更骇人;另一道诡谲而低沉,音调沉郁暗藏威胁。

……?

溪崖一口气没上来,眼睛被雪水弄得通红,瞪着谢敏时不复往日,凶悍又愤怒。

“银,你通敌叛逃,罪无可恕!”溪崖大吼。

“先设计引我入山道又试图坑害于我的是你,此行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何来我通敌一说。”谢敏冷笑,话锋又一转:“就算我真通敌了,你奈我何?你照样还是要死在这里,跟你的走狗一起。”

他话音一落,仿佛应和与造势,枪声如密雨般落下,声音来源是执政官的私军。

战局焦点很快转移到执政官与溪崖两拨人的对拼,无数火线在白皑皑的雪山布景中穿梭。余波撼动落雪的松林,雪尘飞散,枪声回荡在山谷里,轰隆隆作响。

某时,溪崖突然感觉身后一冷,一股锋锐又肆意的杀机袭来,他猛然转身,才发现谢敏已然在混乱战局中摸到他身后,手枪银光闪烁。

砰——!

轰——!

枪响被淹没在更大更震撼的、仿佛从山岳内部、地底深处喷涌出的巨响与震动中。

天空被遮天蔽日的阴暗笼罩,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所有人进攻的节奏。他们同时向头顶望,只见高耸入云的山尖上爆开巨大的光团。

顷刻间,随时与薄薄落雪顺着炸开的岩缝滑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山上滚下来。

是雪崩?

不,是人为爆炸引起的山体垮塌!

溪崖口袋里的通讯器一震,是子爵最后一条消息。

「放心,雪山会带走他们的一切罪证。」

子爵想把他们所有人都埋了!

溪崖被巨大的愤怒与绝望笼罩,他惊在原地,来不及逃跑,下意识寻找执政官所在的位置。

混乱撤退的人群中,山道爆发绝命时凄惨与悲凉的惊叫,碎雪与山石冲下山坡,瞬间淹没了山道高大的运载车与渺小的人群。他向近处看,被山体颤动震塌的冰雪下,有一道黑影抓住了另一人的手臂。

溪崖惊喜地向前一步,下一秒,远处扑飞而来的卷卷雪雾阻隔了他的视线。

在彻底无法辨认对方的轮廓前,他看见执政官将银搂在怀里,用整片脊背挡住弥漫的尖石与碎屑。

身边传来一声枪响,硝烟气息在一瞬炸开,是他身边的狙击手开了枪,那味道熟悉却冰凉。溪崖睁大眼睛,被子弹贯穿的茫茫雪影里,爆开一霎妖艳的红花。

击中了。

溪崖脸色骤然失血,他浑身暖意尽退,手脚冰凉,四肢百骸均在颤动。他狰狞着神色,突然回身,一掌将那开枪的狙击手抽翻在地上。

“谁他妈让你开枪的!”

溪崖暴怒的吼声被天地摇撼的声音吞没。

铺天盖地的尖锐物在雪的推助下掩埋了一切血腥痕迹,世界覆上一层肮脏嶙峋的色彩。

谢敏和傅闻安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开山洞表面,贯穿脆土岩层,山体崩塌时宛如世界末日。对方将他护住,两人闪避中齐齐踩空,掉进深不见底的坑穴之中。

紧接着,顺着缝隙,黑枭也不幸落入其中。

落雪碎石在下一波坠落中封死雪顶,山窟发出沉闷压抑的回声与震动,像是要将人连皮肉带骨头渣子尽数嚼碎。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终于不再震动,洞外也安静下来,崩塌结束,洞顶缝隙被碎石掩埋,不见天光。

黑枭从雪渣子里爬出来,索性洞不太深,掉下来又有雪垫着,他没摔得散架。

他抬起黏糊糊的手,以为只是雪水融化,谁知一捻指尖,凑到鼻下一闻,竟是血腥味。

他身上没伤,不是他的血。

他惊愕地向远处看去,漆黑昏暗的洞穴中,有人的影子凑在一起,奈何里面太黑,只能看见对方的轮廓。

黑枭连滚带爬地起来,刚要走近,突然闻到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被压抑良久的顶级信息素有着最强悍尖锐的攻击性,在爆开霎时便激得黑枭膝盖一软。

同为alpha,他竟没法在对方面前撑过几秒钟。

扑通一声跪下去,过分强大的冲击令他眼前眩晕,剧烈的头痛与腺体刺痛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把他脑壳劈开搅烂。

他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短暂失聪过后,他听见了一声略带惊慌的喘息,用着过分熟悉的音调。

“你他妈……别咬了。”

极轻极细的抱怨声,在阒然冷寂的山洞内无异于惊涛骇浪。

黑枭被那一句轻哼钉死在原地,手脚发冷,脸上发热,最初理智丧失的阶段过去,他轻吸一口气,终于嗅到了沉闷又污浊的空气里那浓到苦涩刺鼻的信息素。

是执政官的硝烟信息素。

被他咬的那个,发出脆弱痛呼的……

黑枭牙齿打颤。

是谢敏,又或者说,银。

声音没能停息,布料摩擦声,粗重喘息声,粘连濡湿的水声,牙齿切入皮肤时爆发的痛哼,易感期中完全兽化的alpha从喉间溢出的满足喟叹……尽数被山洞放大、放大,落进黑枭耳朵里。

一丁点不差。

他死死捂住耳朵,在原地站了会,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直觉告诉他,下属不能听上司的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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