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钟师没料到进门之后竟不见苏芩的踪影。
一路找上去,随着楼层越来越高,钟师心底的讶然也越来越大。即便是当年的季蔺言,初时精神力纯度,也比苏芩略逊一筹。
然而等钟师一口气不歇的登上了十楼,眼前这一幕景象,即便是以钟师的阅历,也让他不由为之一愣。
只见少女娇小的身躯悬空停浮在半空,四面八方的壁画溢出的能量汇聚成如云般的软垫,柔和的将她托起。古老的莲台宝灯悬在她眉心中央的位置,柔柔散着金光,和她眉心投射出来的大片璀璨的华光,交相辉映!
宝灯的圣光见又有人来,蓦地阔大开来,将少女的身躯整个笼罩其中,形成一层透明的光罩,隔绝开钟师的靠近。
下一秒,灯芯处跳跃的神秘灯焰有如调皮的孩童,甩了甩尾巴,抖落下一丝火星,在钟师惊骇无比的目光中,那火星悄无声息的,没入苏芩额间投射出的那片华光之中。
顷刻间,苏芩眉心光芒大放,火星非但没有伤她分毫,反倒将她之前吸收得过于饱和的精神能量,由外而内,以极缓的速度灼烧凝练!
前所未见的一幕让钟师的心大起大落,直到见少女从始至终,如熟睡一般安详的表情,钟师这才苦笑着,将心放回了实处。
修行之人最讲求机缘,见少女无恙,钟师总算安心的就地盘坐下来。如此,却是要为个不曾谋面的小丫头护法,这样的待遇,也就之前三个亲传弟子享受过。
许久之后,那丝看着仿佛随时都能被吹灭的火星,将苏芩眉心投射的一大片华光,渐渐灼烧成一粒仅绿豆大小的金色圆珠。
圆珠仿佛格外有灵性,感觉到了火星和古灯对它的善意和帮助,笨拙的晃了晃圆嘟嘟的身子,然后唰一下子,窜回了苏芩的眉心。
钟师见此,不禁频频点头。
小丫头福缘不浅,睡梦中都能无声无息的开慧。只看那精神海凝成的金珠圆润饱满,晶壁无暇,通体晶莹,活灵活现,小丫头修行才刚入门,精神力便已能短暂离体,便知她必是完美开慧!
宝贝啊,这丫头简直是可堪与季蔺言媲美的绝世珍宝。
钟师爱才心起,目光无比慈爱的落在少女身上,见宝灯形成的光罩散去,赶忙上前将昏睡的丫头抱了起来。
那古灯围着一老一少转了两圈,似乎是在叮嘱他好好照顾怀中的少女。临去前,灯芯的火焰又调皮的甩出一丝小火苗,闪电般落在钟师墨色常服的袍角,瞬间便将袍服灼烧得缺了一块,连灰都不剩。吓得老者赶忙调动脑海中的法相,小火苗这才没趣的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胆小,一蹦一跳的离了他身周。
正在此刻,宝灯似乎发觉了火焰的淘气,光芒一盛,瞬间便将那一丝游离的火星收了回去,这才在老者面前停留了三秒,通身的宝光对着他照了一照,这才如来时般,由莲台托着,宝相庄严的缓缓向顶层飞去。
直到此刻,老者才松了口气。不过刹那,却无比震惊的发现,这些年卡在本我境的瓶颈,似乎有了松动?
莫非是宝灯临去前的一照?
“初次见面竟承了你这小丫头的情。”老者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臂弯中仍旧睡得香甜的少女,最后再望了眼高高的楼顶,这才带着她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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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三十三天外,傍晚夕阳似火,众人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好容易等到老者推门出来,却见他慈眉善目亲自抱着一人,众人只觉惊讶无比。
祝师迎上去似要从老者手里接过少女,却被老者摇头谢绝了。
这让同为钟师弟子的武侯殇跟季蔺言不觉侧目。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头痛晕过去了?大师兄打算如何安置这女娃?”辛师也好奇凑过来瞅了一眼,见女娃娃神色安宁,还以为是大师兄施以安抚之故。
再观这女娃面相普通,到了这时候还酣睡不醒,似是在三十三天里遭逢大难,累得脱力了。更觉她比不过自己的亲传弟子,于是看朱寰的神色更加满意。
“师妹放心,这女娃娃福缘不浅,并无大碍。我打算收她做弟子,至于安排,自当随我回冥想塔。”
“什么?大师兄竟要收她做弟子?!”这下子不止辛师惊讶了,连季蔺言都忍不住比平时多了份意外的表情。
“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说。此间事了,回去吧。”说着便带头往地坛下走去。
“老师,弟子帮您抱着小师妹。”老者年事已高,武侯殇向来尊师重道,顺理成章的将一脸恬静的少女接了过来。
有武侯殇在,季蔺言心安理得袖手旁观,只神色莫测的在苏芩身上打量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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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发生的事,很快传回了归藏。
朱寰正一脸不快,十分不甘心从此以后,居然要跟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平起平坐,却不想余幼薇不开眼的杵在她面前问长问短。
“朱师姐,苏师妹真的那么厉害吗?听说她已经被钟师收为了亲传弟子,从此就是钟师一脉的嫡传弟子,与武侯师兄,季师兄,都是关系最亲密的亲师兄妹。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苏师妹的运气也太好了……”
余幼薇心思单纯,羡慕之余,只有满满的兴奋。
朱寰却彻底黑了脸,只一想到季师兄从此会多出个嫡亲的师妹,朱寰心里就万分难受,竟控制不住脾气一把将挡路的余幼薇拨开,匆匆向钟师的冥想塔跑去。
“季师兄!我是朱寰,季师兄你在不在?”朱寰不顾秦颂的阻拦,找到位于冥想塔三楼的客房,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朱师姐,师兄正在屋里养伤,还请师姐勿要喧哗。朱师姐要有事,只管吩咐秦颂就好,秦颂自会替朱师姐转达。”
“谁要你转达?你不过就是季师兄的一条守门狗,滚开,别在这儿碍事。”
正当朱寰无礼呵斥秦颂之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朱寰。”季蔺言高大的身影甫一出现,原本还嚷嚷之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季师兄。”朱寰有些不敢正眼看他,目光游移不定,十指握在身前紧张得牢牢相扣。
“师兄还在怪我吗?那次之后,师妹已经改过了。”尾音渐渐低沉下去,似真有悔改之意。
她想告诉他,她知道错了,他能不能既往不咎,视她如平常弟子就好。
男人脸上的表情不为所动,狭长的眼角微微闭起,隐藏了眼底的那抹讥讽。
“没事的话就回去。秦颂进来。”说完也不等朱寰再开口,当着她的面,待得秦颂两脚一跨进大门,密密实实将门合上。
隔着古老的雕花棂窗,明知朱寰人还在外面没走,季蔺言回身交代秦颂:
“再有人无事打搅,即刻通知戒律弟子来拿人。”
朱寰不知道,就她那句“看门狗”,季蔺言就不相信她会改过。更何况,她张嘴闭嘴羞辱的还是他的人。
此处的动静已经引得周围有弟子好奇向这边张望,朱寰心头一紧,虽不甘,却也没脸再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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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汗……习惯自动发布了,忘记后台上传的稿子已经用完。原谅我被雾霾糊弄迟钝的反应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