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手中的藤蔓,苏漓好声好气地问:“敢问一下大哥,可有看到从京城来的流放队伍?”
“什么队伍?”那高壮的侍卫仍旧不耐烦着一张凶横脸,“没看到,快滚开,别脏了我们的地!”
见问不到什么可靠信息,加上对方语气非常不善,苏漓不再纠缠,回到秦越洲身侧。
“啥也没问到,现在是走,还是厚着脸皮留下来借住?”
她是有点想借住几天,但看那侍卫不好惹的模样,恐怕他们就是使银子也借住不了一个晚上。
秦越洲思索,“你使点银子看能不能问到点可靠消息。”
苏漓掏了银子,再度来到高壮侍卫的跟前,“大哥,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从京城来的队伍?”
瞄到银子,高壮侍卫不耐烦的脸色好转许多,在他正想拿过苏漓手中的银子时,一辆外观华贵的马车风风火火过来了。
一瞧见马车,高壮侍卫与其他三个一同守门的侍卫神色一凛。
看到他们的这一反应,苏漓懵圈了一瞬,猜测那辆马车应该是别苑的主人。
不出她所料,一道鄙夷男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哪来的下贱小乞丐,乞讨到本宫这里来了。”
听到这声音,秦越洲漆黑的瞳孔一缩。
竟是他!
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漓眨了眨眼,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别苑的李管家匆匆赶出来,瞪了眼坏事的苏漓,恭敬的来到马车边上。
“还望殿下宽恕,老奴这就命人将他们赶走!”
他朝守门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
接收到李管家示意的四个侍卫,不分由说的想对苏漓动起手来。
“哎哎哎,我们自己走,不劳烦你们动手!”苏漓后退闪躲伸来的手,不想惹事,她拖着竹板就要离开。
“慢着!”马车里的男音再度响起。
“站住,拦住他们!”李管家命令。
四个侍卫听令,纷纷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苏漓眉头一皱,哪怕是不想惹事,也被他们想赶人就赶人,想拦人就拦人的霸道态度刺激到。
秦越洲垂下眼帘,遮掩眸底的暗涌。
他们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你们几个意思啊?”扫视拦路的四人,苏漓捏了捏拳头。
面对她的质问,四个拦路的侍卫保持沉默,苏漓的视线移落到马车上。
马车的帘子被撩起,露出八皇子萧行廷的脸。
比起在京城时的风光得意,满面红光,此刻的萧行廷显得有几分精神颓靡和病恹恹,其中他脸上的病症最为明显。
那张年轻又清俊的面孔上长了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凸起脓包,每一颗脓包有铜钱大小,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脓包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苏漓清楚,那些脓包是她先前丢在萧行廷身上的小红蜘蛛产下的卵,看萧行廷的皮肤状态,大概明天就能孵化出一批新鲜的小红蜘蛛。
见到萧行廷此时的模样,秦越洲惊讶之余又有些愣怔住。
这是什么情况?
他才离开京城多久而已,萧行廷怎么成了这副鬼模样?
遭报应了?
早就与萧行廷碰过面的李管家等人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主子。
那一颗颗饱满遍布整张脸上且又会蠕动的脓包,着实是吓人,他们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瞧见苏漓,萧行廷有一点意外,他视线落在秦越洲身上。
“原来是你,我说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萧行廷出声,他不去找秦越洲,秦越洲倒是自个送上门来了。
被点的秦越洲半躺在竹板上不动,他面色淡淡,从容不迫的态度反倒是衬得萧行廷像个纨绔子弟一样。
“你们俩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居然不跪!”萧行廷下了马车,直接发难。
秦越洲淡然地牵了牵唇角,略带讽刺,“还望八殿下宽厚,罪臣这条腿不便下跪行礼。”
苏漓能感觉得到空气中漂浮的火星子,不想惹事,她笑着说:“八殿下,他不方便跪,我跪,我很方便跪。”
一面说,她一面跪了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别人地盘,她还是悠着点。
对于她的这一顺从行为,秦越洲双眸暗了暗。
萧行廷斜了斜很有眼力劲的苏漓,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你倒是个聪明人。”
苏漓眯眼微笑,全当他这句话是在夸她。
下跪而已,又没有什么。
下跪能省下一桩麻烦,让她磕头都成。
“反倒是你的相公就没这么懂事了。”萧行廷将注意力放到了秦越洲身上,嘲讽地说:“亏你还是秦小王爷,哦,不,是前秦小王爷,差点忘了,你已经被我父皇削爵位,贬为庶人,流放至西北蛮荒之地。”
他抬脚,越过苏漓,来到秦越洲跟前,下颚高傲昂起,脓包脸上尽是高高在上的鄙夷。
“准确点来说,你连庶人都不是,你是狐鸣狗盗,意图造反的逆贼!”
秦越洲神色淡漠,黢黑的眸子幽深地盯着萧行廷,攥得异常紧的掌心泄露他此刻并非表面所看到的那么平静。
触及秦越洲晦涩难懂的目光,萧行廷心中一阵烦躁不安和退怯。
明明秦越洲已经是个下贱罪臣,几乎没有了翻身的可能性,不知为何,萧行廷还是所忌惮!
上回派过去追杀秦越洲的黑衣人,血本无归不说,还害他又搭了不少银子进去,秦越洲的命怎么这么硬!
新仇旧恨,加上某种嫉妒心理在作祟,萧行廷看秦越洲越发不顺眼和不快。
进一步发难,“区区一个下贱之臣,见到本宫不跪也就罢,竟还敢如此无礼直视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