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这番话,叶霓能不知晓么?相反,她是十分清楚的,甚至在同意谢长安的追求前还反复纠结过,可这世道并非他想的那样,你若退一步,旁人就当你软弱,总要想着法子得寸进尺的。
退到最后,退无可退了,才发现连出路也要堵死了去,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绝望,真正的自断退路。
叶霓收了嬉笑的嘴脸,正经问他:“章先生以为,若是今日你家主公与我不是这等干系,我又会是甚模样?我叶家又会如何?”
章杰本想说自是家财万贯四下和睦,和他细细一想,却猛然发现或许事情并非这般。
若是没有谢长安,南宫家主自是毫无顾忌,届时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会如何对待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娘?
再退一步讲,南宫蔓尚且在世时,若是谢长安不刻意瞒着护着,她又会如何对叶霓?
韩舒兰作为韩家女娘,为好友的遭遇愤愤不平,可一方是皇天贵胄的皇子,另一方则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女娘,你猜她又会选谁泄愤?
世人就是这般,欺软怕硬,若是你孑然一身干干净净倒也罢了,可叶霓不同,她还有年幼的弟妹,还有关爱自己的阿姊,还有身后许许多多的的仓河村村人,是以她考虑再三,选择了这条路。
不仅仅是出于对谢长安的喜爱,更是出乎保全自身与家人的考量。
叶霓见他沉默,也心知肚明,这位智谋过人的谋士,此时想必也琢磨透了其中的道理。
对方既然与她交心,她亦以真诚相待,道:“不错,在石头城管辖范围内,甚至在汴州城,我叶三娘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可如今却身陷囹圄不得自由,章先生可知为何?”
“因为。。。”
话到嘴边,方知苦涩。
章杰望着她,好似瞧见了那瘦削身板下倔强的灵魂,是了,那又如何?只要皇帝一纸诏书,就能轻易把叶霓从仓河村揪出来。
人都揪出来了,怎样发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坐下,慢慢地饮了口奶茶,又慢慢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分外的悠长,好似怎么都叹不完一般,原先挺得笔直笔直的脊梁,此时也微微弯曲。
谁能知晓七殿下身边的这位谋士,此前想做的也是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呢?可现实总是骨感的,他家中祖上曾给流落在外的前朝皇室一口饭吃,因此被攻讦,被唾骂,自此子子孙孙永无出头之日。
章杰也曾不信命,也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才智过人,定能创出一片天,可现实却是,寒窗苦读十数年,最后却连考场都进不去。
他不甘么?他自是不甘的,于是又想弃笔从戎,谁知却还是不能,兜兜转转,做七殿下的谋士,已然是不信命的最好结果了,可还是与初心相差甚远。
章杰道:“主公有雄才大略,为人亦是重情重义,如此看来,你们二人倒是相宜。”
他这般苦大仇深,叶霓却反应平平,只是又问了问宴请的细节。
“既来之则安之,左右躲避不得,不如主动迎接,好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得是甚药。”
章杰颔首,言说正巧,刘大人也刚到盛京,不若明日随他一道进宫面圣。
“刘大人?他来作甚?”
“春耕在即,刘大人上书圣上,言说近来土肥又有改进,此番赶来,自是论功行赏的。”
这事儿叶霓还真忘了,但也怪不得她,毕竟再如何她也还是现代人的思维,意识不到这时候的人对农耕一事有多重视。
此前那土肥改制后,叶霓想着这方子周遭人传一传也就罢了,但刘大人却不同,在他看来,只要事关粮食收成,那就是一等一的大事,自然得上书圣上,万不可再叫石头城的黎东氏抢占了先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