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本是个和软脾气,但先前被人牵子鼻子走,误会了鲁兴安那样的好娃娃,她心中早就恼火了,如今这苦主的妻子还在这叫屈,真真让她不齿。
她柳眉倒竖,骂道:“好啊,你相公污我们坊子清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事情败露了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真是好大的脸面!”
田五郎也来了火气,大娘是他媳妇儿,媳妇儿受气,他自然也要挺身相护。
“若非大娘心善,若是在衙门那儿同意了,你们又拿不出银钱,只怕你们的祖宅都要拿去抵押换钱了罢!”
与后世的纠缠耍赖不同,这时候的衙门还是很强硬的,为了保证衙门的威信,若是对方和解了不给银钱,那是会直接发卖地契的。
甚?无有地契?那就有男丁发卖男丁,有妻女发卖妻女,一个也不会剩下。
因此毁约的后果十足严重。
董氏脸色惨白,讷讷说不出话来,大约也是没想到自家相公居然这般,若是真像他们所说那样,那自己与女儿,只怕落不到甚好处。
她不再辩论,只是再次给大娘磕头。
“是我相公对不住大娘,但还要多谢大娘。”
家里没男人虽然可怖,但总好过女儿被发卖为奴为妓的好。
送董氏出门后,大娘也有些唏嘘,没想到这掌柜的居然心狠至此,若是自己果真贪财,只怕这掌柜的罪行是轻了,家中的妻女就要沦为娼妓奴婢了。
翌日一早,坊子照例地忙活起来,甚至因为偷窃一事水落石出,大家心里痛快了,起得更早了些。
正逢胡四过来上货,他与大娘商量了一番,言说他想将隔壁米粮铺子盘下来。
“银钱可够么?”
胡四哈哈一笑,言说本来还要再攒攒,如今出了这一遭的事情,周遭人路过都要捏着鼻子走,还有谁愿意接手?
“我打算在相看一番,主要想着离得近,两家也能多照应着。”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大娘也觉得言之有理,一来现在接手价格低些,二来胡四他们做的炸田螺生意确实火爆,若是有个专门的铺子,只怕生意还要再上一层楼。
而且两家相熟,由胡四盘下,旁人也说不得甚。
胡四本以为这事儿还得再磨一会儿,谁知那董氏与她相公不同,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一听胡四与大娘相熟,二话不说又降了好些租金。
“这……不合适罢?”
“有甚?我还能做甚手脚不成?左右我家男人进去了,米粮铺子也经营不下去,早早租出去也清净。”
胡四喜得连连点头。
董氏又道:“只是可怜我家女娘,被她阿耶连累了名声。”说着她又试探地问,“听闻羽绒衣与皂角乃是大娘姊妹的营生,能否请胡四爷帮忙捎带一些?”
胡四略一思索,虽说对这低廉的租金心动,却也没昏了头。
叶家的羽绒衣与香皂的生意,那是越做越大,汴州商贸频繁,董氏不可能没有别的拿货渠道,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些商贾都顾忌着叶大娘,不愿卖与董氏。
两家人有过龃龉,就算想盘下这铺子,自己最好还是得先问过大娘。
董氏也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她是没脸再见大娘,胡四这样正和她心意,若是最后拿到了叶家这两样东西,还是胡四卖与她的,至少外人就明白,叶家是个大方的,没有为难自己,长此以往,自家被毁去的名声也能好一些。
至少不要影响到自家女儿的婚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