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歇脚的有人也是自仓河村赶来,与他言说道:“这位郎君也是仓河村来的么?”
他点头。
这时候的人对同乡人很有认同感,于是上前攀谈。
“最近仓河村可不太平。”
“怎得?”
“听闻路过的一个判官遭了事。”
这人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三言两句交代了事情始末,原来是那判官在汴州歇脚时,地方知府扣留了他的通关文牒。
“也不知那通关文牒上写了甚,这汴州知府连夜上书圣上,听闻圣上震怒,要彻查此事。”
众人倒吸一口气,都是平头百姓,消息闭塞的年代对这些事情就很感兴趣,在大伙儿的催促下,这人道:“听闻那判官一直叫屈,言说自己的通关文牒在石头城还是好的,也不知为何一到汴州就不同了。”
“难道是石头城的官府动了手脚?”
“不知,但朝廷已经命人彻查,汴州的官役也赶去了石头城。”
大家七嘴八舌,各有各的说辞,有人道是这判官居心不轨,也有人道官场无情,许是仇家害人,反正众说纷纭,没个定调。
谢长安垂眸不语,此事是他所做,朝廷就算彻查,也查不出甚,只是不知会不会牵连到三娘。
但他确实多虑了,那判官确实是在黎东氏歇脚的不假,但黎东氏上下与这件事也没甚干系,只是要配合调查罢了,问了话确认无事,也就不相干了。
而二娘最近又闹着和黎九郎和离,不得不说黎东氏最近有些鸡飞狗跳,一家人都胆战心惊的,也不知是不是走了水逆。
黎东氏的家主最近也憋了一肚子的火,问话的是汴州知府的直属下官,两人品阶相同,但他却不敢马虎。
下官道:“听闻判官在你家歇脚了有一旬,可有此事?”
“此话不假。”
“期间做了何事?为何停留恁久?”
朝廷命官有任期时限,一般官吏也都是早早的奔赴任职,这判官在这普普通通的石头城停留恁久,确实怪异。
黎东氏家主暗暗叫苦,此事他也觉得奇怪,但奈何那判官就是爱食豆腐菜式,一日两餐,顿顿要食。
本来三天也就腻味了,但奈何仓河村又传来炒田螺,对方因此又留了两天,还专门去城里酒家打听方子。
“就是这两道菜色么?”
“回大人,就是这两道。”
这下官本不以为意,认为这不过是对方搪塞之词,毕竟这判官乃是京官外放,怎会贪恋乡土菜色?
谁知他一入口,也是微微一顿,“唔,这菜色确实甚好。”
黎东氏家主陪着笑脸,“大人,此事确实与卑职无关呐。”
“那后五日又该如何解释?”
……
数九寒冬,家主自官府出来时,背后却被冷汗濡湿了衣裳。
黎二郎连忙上前问询,对方却摆摆手,“暂且无事。”
谁知一归家,却抄起拐杖直冲黎九郎的房门。
“你这孽子,支官府里的银子,怎得不告知与我?!”
“我……我不过就是支些银子,阿耶为何打我?”
黎九郎也不是傻的,连忙起身就跑,这将黎东氏家主气得不轻。
黎家大郎吓坏了,带着二郎一道劝下他。
“是啊阿耶,好端端的怎得又打起了九郎?”
家主压下恶气,诉说了原委,原来是这下官彻查官府收支时发现了这一笔烂账,短短月余内,黎九郎一共支取了上百两银钱。
“上百两?”黎二郎大惊失色,“他做甚需要上百两?”
在一家人的逼问下,黎九郎最终吐露实情。
须臾后,家主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要气死我呀!好端端的你琢磨三娘的卤菜方子作甚?”
“卤菜生意这般火爆,若是我琢磨出来,咱们黎东氏也能分一杯羹。”
“人人都知晓这是三娘做出的,若是你也做出卤菜,叫旁人怎么想你?”黎二郎咄咄逼问。
先不提这些,外加自家弟弟这德行,就算真的叫他琢磨出来了,旁人也会疑心是他窃取三娘方子。
虽说黎二郎的言外之意也相差不多,但还是叫黎九郎破防。
“好好好,你们不叫我在官府当值,我琢磨正经生意又这般诋毁,那我甚都不做就好了罢!”
大郎道:“不过是停职三年,你乖觉些也就捱过去了。”
“先不提这些,恁多银钱你要怎么补?”
黎九郎不以为意,言二娘最近赚了不少,等她归家,叫她替自己补上。
这次家主都被他气笑了。
“归家归家,我看送你归西还差不多!”说着又抄起拐杖要打。
一阵起飞狗跳中,二郎一一告知自家阿兄,言叶家人昨日送来信件与婚书,表示二娘要和离。
“九郎知晓么?”
“正准备告知他,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家主打完孽子也出了口恶气,好在这烂账不过百两银子,自家好歹也是士族,再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在通关文牒上做手脚。
那下官虽没有起疑,但鄙夷的眼神还是叫他颜面无光,自家在石头城独霸一方恁久,家主还是头一次吃瘪,偏偏这关头还得好好补上,若是对方有意参一脚,只怕自己的仕途就到头了。
二郎问:“叶家那边……”
家主叹气道:“眼下这关头,就随她去罢,九郎实在不是个好的。”
若是往日,他定不会同意,但自家自身难保的前提下,还是不要再生事端,否则那叶三娘也不是个好招惹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