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嘴角微微勾起,但脸依旧还是那副僵尸脸。他直勾勾地盯着毕恭毕敬站在桌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穿着黑斗篷,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两只黑眼珠子滴碌碌地乱转。
盯着他看了大半天后,陆明晃了晃灰蒙蒙的眼睛,冷然道:“怎么,都这样了,还是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废物!你确定伍枚他们一伙都死透了?还好,总算去掉了我的一块心病。老鸭,这次你干得不错。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全力查找他们的省委机关,一定要把这颗钉子拔掉!”
老鸭微微躬了躬身,道:“确定。当时,周将军将他们一百多人团团围住,用几十门炮轰,那么多的炮弹一齐扔过去,而且一口气炸了大半天,就是块钢也都被炸碎了,真真的。
事后,我去现场看了,那场景真个是惨,惨不忍睹,莫说是活人,就是连尸首也没一具整的,周将军那个狠那才叫狠!可惜的是,他们的省委机关只有伍枚一个人知道,她连段春来也没有告诉。
现在伍枚死了,线索断了,要查找出来估计得费一番功夫。但我有预感,共党省委机关肯定离我们很近。回去后我定会通过一些老朋友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陆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漠然道:“老鸭老鸭,呱呱叫的才是老鸭,不叫的该是烤鸭了。你去吧。”
闻言,老鸭顿时不寒而栗,如芒刺在背。他深知,坐在眼前的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人不仅冷酷绝情,而且翻起脸来跟翻书一样,自己总有一天会妄死在他手里。老鸭再也呆不住了。于是,他躬身缓缓退出。出门后,他抬手抹了抹额头……
脱险后,李云带着活下的十几人悄悄潜回了路矿。这些人多半都是路矿老人。因此,回到路矿后,他们又干起了老本行。李云每天与矿工们滚在一起,希望在矿工当中找出和发展党员,然后重新建立路矿党组织。但是,他失望了……
小妹望眼欲穿,天天盼着石海回家。石海随部队走后,白天,她会去矸石山上刨煤块。
刨满一筐后,她就爬到红源山上,迎风而立,翘首望着远方,一直呆呆地望着。有时,她会一站一整天,把自己站成雕塑。
晚上,她会坐在窗前,一边拿指头不停地卷着垂在胸前的秀发,一边傻傻地望着天空。碰上流星了,她就双掌合十开始默默祈祷,希望哥哥能活着回家,然后做他的老婆,给他生儿育女,陪他到老……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小妹还是那样。一如往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她又去了红源山上,站在山巅,霜风冷飕飕地吹着,秀气的小脸红扑扑的,长发飘逸,又大又圆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还透着一股子灵气。她呆呆地望着路上的行人,眼睛一眨不眨……
她忽然动了。那不是李云大哥吗?他回来了,那哥哥呢?她知道,李云大哥是随哥哥参加暴动一起走的。他一定知道哥哥的下落。于是,她发了疯似的奔下山去……
李云要去昭安。他行色匆匆,步子急切,当小妹七拐八拐地奔上路口时,他早就没有了人影。
虽然失望,但小妹根本不打算放弃。她咬了咬唇边,甩了甩长发,然后倔强地沿着大路追了过去。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李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