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寒故意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等木屋门打开那一瞬间,两个孩子就大声叫喊道:“祖父!祖母!就是这个坏人,是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说完后,两个小家伙就躲到李浩即墨嫣夫妇的身后,生怕即墨寒会暴起伤人。
这让当亲爹的即墨寒心里很受伤,心想: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其实李浩夫妇从孙子孙女早早狼狈的回来,就猜到了个大概,这岛上不可能有坏人,孩子们口中所说的‘坏人’,多半就是自己的儿子无疑了。
亲眼目睹儿子的狼狈模样,此时此刻,李浩夫妻俩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即墨嫣来到儿子床前推了推道:“别装了,被自己儿子女儿当作坏人,心里不好受吧!谁让你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呢!”
也难怪两个孩子会将即墨寒当作坏人,原来自从回到岛上后,他就过着半耕半闲的生活。
几乎每日都会去地里忙活一阵,不是给药材除草就是松土浇水,穿着自然也就很朴素啰!
他心里想着远在另一片陆地的心上人,也就没心思打理长出来的胡须了,这就给人邋里邋遢的感觉,哪有往日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的半点踪影啊!
听母亲这么一说,即墨寒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他只好扭扭捏捏的坐起来,即墨嫣没好气的道:“你看你,在孩子们前成个什样子啊,还不快去捯饬捯饬,你难道打算给孩子们留个这样的印象啊?”
即墨寒像是被人点醒似的,赶快逃也似的起身飞奔回自己的住处,他快速的取出铜镜,拿出鱼骨匕首就开始刮脸上的胡子。而后又从头到脚洗了一个遍,重新束发,换了身新衣裳。
等他忙完一切之后,所有亲人都在大厅等着他了,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他身上,他顿时觉得很紧张。
是母亲即墨嫣及时开口给他解了围:“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也是寒哥儿与孩子们正式见面的日子,待会儿,我们要好好的庆祝一下一家团员的日子!”
说完她拉过儿子的手,走到孙子孙女身旁,很正式的介绍道:“小寒,小静!这就是你们的爹爹!”
看着焕然一新的即墨寒,两个小家伙躲在祖母身后仍有些畏畏缩缩,显然他们还是有些惧怕即墨寒的,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有误会,一时哪有那么快适应过来。
还是做哥哥的比较勇敢,他壮着胆子问道:“你真是我们的爹爹?”
即墨寒点了点头!
做哥哥的又问了一句:“不是骗我?”
即墨寒再次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时的小哥哥眼中含着热泪,他似乎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的质问道:“那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你呢?你把我们的娘亲又藏到哪里去了?还我娘亲,我要我娘亲,我不要你做我爹爹!”
妹妹也跟伤心的边哭边说:“我要娘亲,我不要你这个坏人,你把我娘亲藏到哪儿去了?我要娘亲!呜呜呜呜……”
这话问得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现场一片寂静,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孩子。
即墨寒也忍不住泪崩,他将两个孩子都揽入怀抱,口中不停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的错……”
孩子们很聪明,显然已经确认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但他们似乎很生气,一边在即墨寒怀里挣扎着,一边拳打脚踢着以发泄心中的怨气。
哥哥甚至还死命的咬了亲爹的肩头,直至即墨寒肩头渗出鲜血来,即墨嫣才出声阻止道:“小寒!你不可以这样,他可是你亲爹爹,你怎可对你爹爹如此无礼呢?”
小家伙情绪有些失控,他大吼大叫道:“我才不要这个爹爹,他把我娘亲给弄丢了,我才不要他呢!我只要我娘亲……呜呜呜呜!”
这个认亲仪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就连李浩与即墨嫣夫妻都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和的孙子,竟会变得如此难缠,暴躁,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野兽一样,突然性情大变,凶戾无比!
其实究其根本,每个缺失父母陪伴的稚童,他们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虽然从称呼上也能直观的听出来,但小小孩童却绝不是从称呼上感觉出异样来的,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尽管日常生活中,李浩与即墨嫣夫妻对孙子孙女,给予了更多的关心与呵护,但两个孩子就是能感觉得出来,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
他们本来对母亲没什么印象了,但宁静脱离皇宫之后,又与孩子们生活了一段时间,那种失而复得的母爱,两个孩子渴望已久,可母亲再次不告而别,让他们有种再次被遗弃的感觉,那种被抛弃的无助之感,没人能够排解,兄妹两就只能将这种无处喧泄的情绪,朝亲爹一顿疯狂输出!
孩子们也不是蛮不讲理,非要揪着亲爹不依不饶,而是他们太渴望那种被亲娘呵护与拥抱的感觉了。
他们年龄还小,当然还分不清楚谁是谁非,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理所当然的认定了都是亲爹不好,才导致娘亲不告而别的,他们不向亲爹发脾才怪呢!
经过两个小家伙这么一闹腾,这个正式认亲过程,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但谁也没有打扰两个娃的情绪喧泄!
直到他们都哭累了,也闹得没什么精力了,这才渐渐收声,毕竟早上他们起得太早了,又一直紧绷着心弦,这会儿终于感觉安全了,自然也就放松下来,没过一会儿,两个孩子就在爷爷奶奶的怀里沉沉睡去!
即墨寒有些歉意的向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忙忙找秦城去了,这一年多以来,他有很多关于静儿的疑问,一直都没弄清楚,可他每次问起,秦城都会以各种理由唐塞过去,今天受两个孩子的刺激,他再也忍不住了,非要立即问个明白才肯罢休,所有人都没拦着他离去。
他匆匆忙忙的找到秦城,远远的就看见秦城正对着一味药材陷入了深思,他本打算等秦城回过神来再上前的,但秦夫人却笑着告诉他无妨!
于是即墨寒鼓足勇气上前恳求道:“秦先生!事到如今,你是否能告诉我,静儿离开我的所有真相?我知道静儿帮我配药是真的,但她离开我或者说躲着我也是真的,对不对?她走之前虽然故作镇静,但我那时以为她只是担心我的身体而已,才不得不离开我去找药配药的,这一年多以来,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她离开前的每一句话,以及每个眼神,我非常肯定,她之所以会离开我,一定有不得不离开我的原因或者说是苦衷,而且这跟我有莫大的关系,是不是?”
秦城心情复杂的望着即墨寒,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宁静当初离开的理由,确实是为了去配药,可是后面的来信确说出了实情。
只是这个实情,秦城却不能,也不敢冒险如实相告,他怕即墨寒一时接受不了,又闹出更大的事来,就辜负了宁静的一片爱护之心。
事到如今,再想瞒也瞒不住了,他面带歉意,也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没错!静丫头当初是这么跟我说的,但她之后的来信却道出了一个惊天内幕,你当时重伤濒死,若那时静丫头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你必死无疑,她也是为了护着你,才选择一个人默默的承担了所有的一切,她……她似乎是被人要挟,如果不离开你,有人就会对你不利,能让她心生忌惮,又能要你小命的人着实不多,我也不知道谁有这个胆子,想必对方来头也不会小!所以我们更不敢让你知道真相了,就是怕影响你康复,其实我们也一直在找真相,实不相瞒,静儿她……她根本就不在她信上说的那个地方,我们所有人也都一直在找她,但却始终都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秦城说的后面的话,即墨寒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就像中邪似的魔怔了,然后很突然的一口鲜血自他口中狂喷而出,之后就向后轰然栽倒。
还好秦夫人一直在留意这边的谈话,她早已发觉即墨寒神情与言语都不同往常,等到异常出现时,她飞掠而来,将即将坠地的即墨寒托住,总算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若即墨寒就那么直挺挺坠地的话,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内伤,气急攻心之下已经完全没了自我保护的意识,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缓冲,他就只能是伤上加伤。
还好他虽然屡历奇险,总是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却急坏了秦城夫妻,若他有个好歹,秦城夫妻如何自处,又怎么跟宁静交待?
秦城见到这变故,有些手忙脚乱的为即墨寒诊脉,明显他已经失了方寸,此刻他后悔不已,悔自己不该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真相,至少也要委婉一点,或者说得含蓄一点。
他现在似乎更理解,静儿为何当初选择隐瞒真相,独自离开了,他明知道这是一对痴情人,就不该直言相告的,悔之晚矣!
两夫妻将昏死过去的即墨寒抬上床,秦城有些惊慌失措的求自己夫人道:“夫人,快帮我去将这小子的家人都叫来,要快,不然我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会出大事的。”
秦夫人一向是说得少做得多的爽快人,她也知道丈夫所言不虚,没一会儿就将即墨寒一家老小都请了过来,一屋子都挤满了人,哭得最凶的不是即墨紫菱与即墨嫣母女,而是两个刚认爹的孩子。
两个小家伙一听说刚认的爹出了事,就恨不得飞到爹爹身边,他们的娘已经不再身边了,在他们心中,爹爹再不好也是自己亲爹,如何能不着急?
事情紧急,还是秦夫人一手一个快速抱过来的,此时两个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一口一个爹爹的哭喊个不停:“爹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不该气您的!爹爹……呜呜呜呜……”
小姑娘更是拉着自己爹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的叫唤着:“爹爹!小静儿再也不发脾气了,您醒过来看看我跟哥哥好不好?爹爹……呜呜!爹爹……呜呜呜呜……”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在两个孩子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声中,即墨寒昏迷没过多久就醒来了。
他见自己两个孩子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一时没适应过来,还是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叫着:“爹爹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说着还往他身上蹭,显得亲密无间。
对即墨寒来说,收获了两个孩子的好感或者说是同情,这真是意外之喜,他勉强挤出点笑容来,算是给所有人关心他的人,一个安然无恙的信号,但刚刚沾染的血迹,让他看起来笑得十分的凄惨。
这一幕正好被一双儿女抬头看到了,他们几乎同时关切的喊道:“爹爹!您先别动,休息一下吧!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您。”
看着两个孩子的紧张表情,即墨寒有点想哭,父慈子孝的场景,他都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了,此时竟真的实现了,这让他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含泪哽咽道:“都是爹爹不好!把你们的娘亲给弄丢了,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回娘亲的!”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父母与弟弟妹妹都去了更远那片陆地,即墨寒就带着三个孩子,与外祖父外祖母待在岛上生活,为了尽快动身去寻宁静,他更加注重康复训练。
其实他的外伤早就好了,只是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秦城才督促他调养并进行伤后康复训练的。
不过,孩子们在身边,即墨寒的心态好了很多,身体也恢复得很快,看着两个孩子,他思念的心也有了寄托,只等刘承那边回复,他们就可以动身去南梵国了。
他一定要调查清楚,宁静是被什么人要挟,才离开自己的,只有知道具体原因,才有可能知道她到底在哪儿!
现在是敏感时候,为了遵循当初与刘承的约定,他不便违背约定,随心所欲的随时动身前往南梵国,这次为了找宁静,他也是不得不去。
除此之外,即墨寒不太可能低三下乡四的用求助的语气,给刘承写那份需登陆南梵国的申请奏折。
两个人隔着茫茫大海,信使光一去一回传递消息,至少都要三个月,这还是刘承肯爽快批复的情况下才有的速度,若刘承再犹豫不决,则回复的时间又要往后延长,所以即墨寒就只能等!
三个孩子年龄相仿,从出生到现在,几乎从没分开过,况且夏桓也在岛上,虽然还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但牛牛也算有个亲人,撇开父辈那一代的恩怨不提,他与夏桓是堂兄弟,因此牛牛也就跟着留了下来,再加一个小十四,四个孩子在岛上一起生活热闹得很。
孩子们大多数时候,都跟着长安王夫妇学习各种知识,两位老人也乐此不疲,夫妻俩分工明确,长安王负责教授经史子集入门的基础知识,如意郡主则负责各种生存之道的传道受业解惑,即墨寒则会教孩子们武艺和琴棋书画等……
四个孩子在岛上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他们也很乐于学习,从未叫苦,长年的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自然是要抓紧时间给他们学习各种知识。
小十四年龄最大,小静年龄最小,又是女孩,三个男生都宠着她,而三个男生在一起,难免就会吵架,甚至是打架,但很快就会和好,小十四最懂事,几个孩子每次产生冲突,他都起到了调和作用,这让即墨寒对他更加偏爱了。
十四嫂也在忙碌之中,渐渐走出了悲伤,看着儿子在少主的精心呵护之下茁壮成长,她心里就有了希望,她每日都与北夏来的郭家姐弟,一起负责岛上的后勤工作,他们每天要准备近百人一日三餐的饭菜,工作很繁忙,但他们却觉得很开心,因为他们是自由的,在岛上生活没有压迫也没有剥削,甚至连空气都感觉是自由的,劳动使他们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也正因为如此,岛上就被命名为:逍遥岛,而这个名字也是一至通过的,‘逍遥’两个字寄托了所有人的美好愿望,也意喻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是逍遥自在的活神仙。
这两个字也是即墨寒的舅舅与早逝的姨妈的名字,况且两位老人留在这里,这个名字也让他们多了一份亲切与归宿感。
岛上的事务,即墨寒从不会指手画脚,而是一开始就放任不管,岛上的所有人都是自己找事做,自行组织商议所有岛上的事务,他是个真正的甩手掌柜。
除了教育孩子们之外,他还参与生产劳作,真正做到了人人平等。
而这种平等,是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实现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级产生,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即墨寒是个例外,首先是他的性格决定了这一切,他不喜欢被束缚,因此也不会去约束别人,所以他若做了皇帝,可能政绪连夏桓都比不上,无为而治虽可以使人们更好的得到休养生息,但也可能姑息养奸,后果不堪设想,他只适合做个真正的逍遥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