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继良做事妥帖惯了,想着母子四人加上他有五个人,再加上昨天带回去的行李。他特意找了驾马车……说实话,现如今家里的所有存银花光,要不是想着母子几人手头有好几十两,他还舍不得请马车。
那些银子要往荷花还债,最后剩不下什么,按道理说如今得省着点花。可母子几人不是生气了么?
总不能让他们走着回来呀!
范继良到岳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过午,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动静。还把隔壁邻居给闹了出来。
出来的人是幺娘的婆家的婶娘,也认识范继良,关于夫妻俩闹翻了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其实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气得很了拖着孩子回娘家也不是稀奇事,只是这一次张六娘似乎铁了心。
在她眼里,夫妻之间不管怎么闹,有三个孩子在,多半都会和好。婶娘笑吟吟道:“他们家今天不在,去蝴蝶巷了,六娘在那边住了个院子,今日暖房。”
范继良心里一沉。
他以为六娘带着孩子肯定是回娘家来暂住,之所以有信心将母子几人接回去,也是他清楚岳家没有多余的房子让她们常住。
来之前,他是真没想到张六娘做事会这么快,不过短短一天就已经租下了院子……现在即刻退租,肯定会有损失。
还有,租了别人的地方,肯定有诸多的不习惯。别人的家具可以勉强用一用,那被褥和洗漱用的东西总得置办新的吧?
这都到暖房的地步,东西肯定都置办齐了。就算现在拿去退,也肯定会折价。范继良只恨自己动作不够快,他按捺住心里的焦躁,细心跟婶娘问了落脚地。
婶娘也只是听说,还没去过呢。毕竟也不是张六娘真正的家,只是租下来的院子,两家这样的关系,逢年过节都没来往,有红白喜事才会登门走动。她不认为有必要知道确切的院子。
范继良重新上了马车去了蝴蝶街,打算去那边打听。一路上他想着母子几人单独住,张六娘才三十不到的年纪,身边没有男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母子几人的遭遇肯定在小范围之内传开了的。
果不其然,到了蝴蝶街,他只问了两个人,就摸到了张六娘新租下的院子外。还站在巷子里,就听得到院子里很热闹。
楚云梨特意将张家所有的兄弟姐妹包括他们的儿孙全部都请了来,甚至连幺娘的公公婆婆也来了。总共摆了五桌。
周围的邻居看到他们母子有这么多的实在亲戚,该不会生出欺负的心思。楚云梨虽然不怕他们欺负,但怕麻烦。
范继良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范继良不认识,隐约能从孩子脸上看出张家人的轮廓,他扯出一抹笑容:“我找你姑姑!”
“我姑姑不在。”孩子打量了一下他:“你找我姨母的吧?”
没能认出妻子娘家的晚辈,还是当着人家孩子亲爹娘的面,范继良有些尴尬,一步踏进门,先是喊了岳父岳母,然后一一喊过去。
他一进门,院子里的人都放下了筷子,就连正在啃猪蹄的孩子都停下了嘴。
范继良喊人时已经注意到了桌上的饭菜,有菜有肉有鱼,大包子放了一盆不说,还有一盆米饭,屋檐下的桌上还放着白馒头。
这可真能造啊。
只看桌上的碗碟,就知道该是酒楼送来的席面,范继良看清楚这些,心疼得直抽抽。
“我们可当不起你这一句称呼。”张母眼中,女儿女婿多半会和好,毕竟有几个孩子在,范继良也不是那扶不不上墙的烂泥。跟女儿成亲这么多年,除了这一次的事情办得特别不妥当,之前还是挺不错的。
和好归和好,却不能稀里糊涂让女儿跟他回去。刚好这么多亲戚都在,至少得让他写一份保证书。
范继良舔着脸笑:“岳母,小婿对您一直都挺尊重,如果您觉得小婿做了不合适的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小婿绝对不还手。”
这样的态度,让张母面色缓和了几分。
“我听说你有一天在外过夜,还找了个女人陪着?”
范继良心里一惊,又有些发凉。这么说吧,他和张六娘成亲多年,两人是夫妻,更是亲人。多年以来相濡以沫互相照顾,那是比对方的亲爹娘还要亲近的人。
夫妻吵架很正常,张六娘带着孩子负气回娘家,就算让别人看了出来,应该也不会说实话。毕竟,这事丢人嘛。
可张六娘说了!
“六娘误会了。同乡的一个有夫之妇找上门来,我把人安顿在了别人的客栈里,怕她出事,这才守了一宿。绝对没有她以为的那些事!”
他态度诚恳,语气诚挚。
张母见状,面色又缓和了几分。
张父在酒楼中做了多年,虽然是在厨房里,也听说了不少男女之间的事,并没有轻易就信了他,质问:“你自家也开着客栈?为何要把她送到别人的客栈里?银子多得花不完吗?”
范继良张口就来:“我是怕六娘误会。果不其然,我把人送到外面的客栈,让六娘知道后她还是生气了。”
他转身看看楚云梨,笑吟吟:“六娘,你就别闹了,这么多长辈和晚辈都看着呢,跟我回家吧。你别因为一时意气害了自己,害了孩子啊!不说别的,如果你今日真的不跟我回去,咱们夫妻之间彻底闹翻,等到几个孩子议亲之时,媒人问及孩子的爹,得知我们夫妻因为误会分开……谁还愿意去娶玉珠?又有谁愿意把姑娘嫁到咱们家?”
“我闹?”楚云梨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自己要将客栈卖掉后连同继续一起给那个荷花的男人还赌债呢?还有,那天晚上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