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痕迹,即不能太明显,又不能藏得过于深。为对手留下的联通陷阱的丝线,不能过粗,扯得太痛,又不能过细,一触即断,当如蛛丝细长坚韧,当如马迹明确无疑。贞与将这道难题随手抛给了伍昌弘,令对方头痛不已。
早时的山雨润得山土成泥泞,队伍行动的脚印如同蟒群游行而过般连成串,自是不愁对方看不见,只是贞与的要求……
“想想办法让他们缠上琴酒。”电话中,贞与如是说。
琴酒最近在忙组织的任务,贞与想的这出剧本和人家主演商量过了吗?他斟酌许久,挑最为委婉的语句,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疑虑。而对方轻描淡写地答道:“没有啊。这点小事他都不能随机应变,那大家都活不久了,还能跟着他图什么事?”
贞与对琴酒的信任,他抱以同感,但只有贞与的身份才有他这般“胡说”的底气。而伍昌弘,只愿自己事后不要成为大佬的枪靶子才好。他举臂牵动身体拉伸,阖起眼,转转脖子放松放松,也欲将诸般顾虑抛脑后。
酒楼何其喧嚣,吵闹声就是关严了包厢的门,也能从门边细缝中漏出一二。他按动置于菜单之上的电子服务铃,一名侍从应招而来,默契地在他身边贴得极近,弯腰俯首,礼貌地走个流程,开口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伍昌弘对他悄声耳语几句,他微笑着应道:“好的先生,您点的菜品会尽快为您上齐。请您静候佳肴,祝您用餐愉快。”……
下午,当时烟花大会中贞与留作“传谣”的小队中的一员两腿一软,随坚硬的骨头磕在木质地板上清脆的声响,毫无仪态地跪在了格兰伯奇的书桌前。方才听闻近日上头的不合,不过几个小时一群彪形大汉就将他捆到了这里,他仰头望那实木亮漆如寒铁一般的流光,越看越像将碎了自己的断头台,越看越像不久后自己的棺材。
“好看吗?”格兰伯奇脸上带笑,笑他神情中暴露无遗的恐惧与惊慌。
“好,好看,好看!很厚、很重,像个棺材!”小队员没料到大人物会问这样的问题,本想奉承一番欲保自己小命。可惜脑袋紧张得梗着,暗暗感觉连血都阻在路上,一着急,脱口而出这么句话,当即反应过来只觉得头上悬的砍头刀又猛地落下几分。他面色铁青,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放在平时,格兰伯奇定会招兄弟们一同来好好玩玩这个倒霉的胆小鬼。现在,他没这个心情。“高翔,弄醒他,就在这里问,今天要是问不出个结果来……”他没再说下去,却在沉默中含了千千万种结局。
“是。”
冷水泼湿了木地板,随着木板之间的缝隙纹路如蚂蚁行军般扩散。而后,铺天的红色,如雨、如瀑地洒落激荡的水中。渐渐的,已是难看清木板的纹路与原色,只有暗红在水中勾勒出木板与木板交错的缝隙。最后,重物砸落激起巨浪,红色依然悄悄蔓延。
“大哥,人快死了。”岩崎高翔说话间不安攀上心头,他只问出那杂碎是在琴酒手底下做事,以及“是琴酒手下,手下一个叫伍昌弘的带的队,抓的你们的人”。再问,他也只是不断的重复这句话,说他只听说了这么多,哭喊着求饶。看起来也并不是在撒谎,他们刚“诬陷”卡慕,而今又要斗琴酒吗?前者只是个毛丫头他们尚且无功反倒惹上一身骚,后者……
“可以了,你做得很好。叫人留下他的命,我还有用。还有,找人把屋子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