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小Boss,这么快就对我的存在有所察觉了吗?”
白灯、白色乳胶漆刷的天花板、白色瓷砖贴遍四面墙、白色大理石地板、白床、白桌、白椅……这房间内的世界一切都白得隐隐刺痛着人的双眼。男人一身棕色调深浅搭配的休闲服外,白色大褂依靠袖管扯着他的手臂才勉强在他身上挂着,工牌夹藏在褶皱中隐隐露出边角,看不清讯息。他将白大褂如此随意地穿着,松垮得拖过半个房间的地,衣摆处却无半分灰色。男人笑着夸赞床上十年如一日静躺着的少年,在孩子的梦境中,他是现任的“金狼”。他绕床而走,床沿边的一圈都是从白色被子下露出连接着各种仪器的线,而连接的另一端——床中躺着的清瘦少年,正是贞与。
房间门口传来铁门轴摩擦的兹呀声,一个高大的漆黑的身影闯入房间的一片白中,格外扎眼。
“金狼”面对来人,笑问道:“琴酒,我也没有听说过我这个岗位有前任啊?电脑里显示的‘金狼’的形象小Boss是从哪里得来的?”
琴酒的目光转向床上的贞与,孩子的呼吸如海潮随月而行,起落不息。他气息的吐纳于过往的无数个日夜并无分别,自然有序且平缓。
他转头看向孩子身侧支起的大屏幕中的世界——孩子梦中世界的造影,是这个房间唯一的绚丽色彩。
屏幕中,画面映出贞与梦中房间堆叠的玩偶如山如海,像是纳尽了这世间的色彩。随晨风轻轻浮动的青绿色床帐之下,是沉醉梦境的、睡姿豪放的贞与自己,画中人无意识地一转身,床边地板上便多落下几个可怜遭殃、被挤下床的玩偶。
屏幕中,画面一暗,转而以黑色描摹出琴酒自己的身影,在孩子梦中猜测、模拟的任务中,他的智慧与英勇尽显。经过孩子想象美化的故事里,无论黑夜白昼,在无星无月的黑夜的街灯下、在或贴彩色瓷砖或玻璃做外墙的大楼林立的都市中,他如同童话中身披黑色战袍无往不胜的骑士或是王子,与现实中站在此地的他相对比,让人忍俊不禁。
“金狼”见琴酒脸上复现若有若无的邪笑,他突然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金狼是他家的狗,说是你前辈也不算错。”琴酒看向男人漂染而来的金发,深觉孩子套用的角色无比正确。只是看颜色和发质,他相比真正的金狼还是在风姿上败了许多。
琴酒这么讲,“金狼”一时无话可应,只能怨自己嘴贱。好好的顺心日子不过问什么问题,真是……
“小Boss的信息收集和利用的效率可是越来越高了,听见我‘九条莲’那么好听的名字可是果断征用了!”
“你的形象,无论拆解到哪个势力都是在做狗啊。这小子虽然不清醒,可对你的本质倒是清楚得很啊。”琴酒挑眉。
“咳咳!”琴酒的话怼得九条莲口水呛气管,他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笑着回道:“‘九条莲’现在被小Boss下令抓了,以后会不会到他的麾下做事呢?我可期待续集了,结果您一来又在演黑道任务剧情了,您不能少来?”
听见九条莲假作抱怨的赶人,琴酒心中反倒是升起几分自豪,孩子总是想着他的。“断绝恶梦的药”完成品在那场车祸中和自己和贞与兄弟俩的“美梦”一同化为乌有了,组织根据过往偷窃到的数据研制了仿品,负责偷窃数据的,就是当年的自己。他提交给组织以供于参考的数据,是经过他们的父亲母亲修改过的。按母亲的说法,根据那份数据研制的药品绝对死不了人,母亲的话是正确的。组织内无数的实验品证实了这一点,可它与原版的药品一样能使人遗忘……就像贞与忘记了“琴酒”,又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地忘记了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