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陛下圣明,只怕皇室血脉才真的是要流落在外了。”
“可不是,尤其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还是难得的仁心,连湖州都送来万民伞赞颂。依我看啊,这样的人,才真正算得上是金枝玉叶。”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唐妍不可置信地贸然起身来,亲自探身去看那碗。
她咬牙切齿,不甘极了,“一定是这水有问题!”
“宝灵。”
永丰帝冷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威压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唐妍惊了一下,可她仍旧不甘心,“父皇……”
永丰帝不理会她的诉求,声音冷冷地砸向唐妍身旁的人。
“玉嫔,你若教管不好公主,宫里有的是德行贵重的嫔妃。”
闻言,玉嫔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言出必行,他真的做得出将三公主从她身边带走的事!
“妍儿住口!”她呵斥了一声后连忙福拜下去,“妾身日后一定好生教导公主,陛下恕罪!”
永丰帝肃眼一扬,“即日起,三公主禁足一年,不许出咸芳宫。”
“章嫔。”
他视线一转,语气更是冷酷,“虽为长公主生母,却实在不配。章氏德行有失,毫无慈爱之心。降为婕妤,挪居别宫,由皇后选人教导。八皇子即刻迁往广集殿居住。”
处置完这些,他缓缓起身。
底下众人也连忙离座,没有一个敢坐着的。
永丰帝看向底下众人,严肃而郑重道:
“长公主昭华,仁爱宽德,识节有度,上孝天地,下厚黎民。特赐封湖阳,食邑三百户,令有司着力督扩公主府。”
闻言,众人皆惊。
例来公主都是要及笄或者出嫁才能有封地的,尚未及笄就赐封的,这还是头一回。
御史台的官员下意识地就想上谏。
可想了想陛下口中的赐封之地,喃喃半晌便不敢上前了。
永丰帝就是要他们无话可说。
散宴后,昭华还有些神思游离。
艾艾为她奉上一盏茶,想到白日里的事情也糊涂了,“主人是苗疆血脉无疑,那章嫔怎可能是您的生母。可今日那水碗只有太后宫里的芜芯碰过,难道太后还会帮您不成?又或者说,太后她又憋着什么坏?”
昭华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太后要帮她而抛弃章嫔的理由。
“或许,那水和碗,还有旁人动过手脚。”
“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动手?饶是皇后和贵妃,怕也不能。”艾艾忽然想到什么,小嘴微张,“难道是……”
初九的脚步声打断了片刻的安宁,“殿下,宫外来信。”
昭华披着夜色到了紫宸殿,对着上头的永丰帝长身福拜下去,“女儿多谢父皇信任。”
整个皇宫,能避过所有人动手脚的,也只有永丰帝了。
永丰帝正要看些书册,见她来,便都放下了。
“其实你入宫后,看到章嫔如此,朕便有所怀疑了。”
“那父皇为何还愿意相信我留我在宫中?”
永丰帝顿了顿,“不管章嫔还是你,终究都是你外祖父母膝下长大的。”
章家夫妇始终不肯入京来享福,他自觉亏欠遗憾。
“章氏今日说的那话也不全是错的,血缘这东西,有时候就是那样奇怪莫名。哪怕现在朕知道你不是章嫔的女儿,朕也觉得你合该就是我的血脉,是大邕的长公主。”
其实对他来说,昭华是不是他的血脉,到现在已经不那么要紧了。
能在五皇子属官前提出分等罚策,说明昭华在政治上有不输诸位皇子的敏锐;敢于孤身下湖州平乱,证明她不仅有胆识,更有谋略。
“法礼为民”这四字,若非有仁民之心,是说不出来的。
所以,昭华是平民也好公主也罢,都该享有这样的尊荣。
昭华知晓永丰帝的心思,正因如此,她心中愈发酸涩。
泰安年间,呼衍丹涂来访大邕时曾百思不得其解,她何必卖力汲汲如此。
她是女子,这世间最至尊之位不会落到她的头上,甚至竭尽一生之力拓就的安稳盛世,后世史载中或许都没有她半分文迹。
她该带那时候的丹涂来见一见父皇。
这就是原因。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古来佳话,从来不是空谈。
她嗓音微哽,“父皇,女儿请旨出京。”
她这话来得猝不及防,叫永丰帝短暂地愣住了。
这回他没有立时阻止,而是问她原因。
“女儿斗胆,敢问父皇,真的确信如今在宫中的章嫔是当年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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