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即又用了一种同道之人的眼神赞许道:“早就听说二公主与三公主姐妹情深,如今瞧来,确实如此。”
这话乃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便叫旁人下意识去看被排除在外的唐翘。
都说三个人的友谊是拥挤的,亲情有时也是如此。
大邕可就三位公主,那两位公主要好,才从京外认祖归宗回来的昭华长公主岂不就被隔离在外了?
若昭华殿下当真心思敏感些的,这个时候,就该难受了。
“原来北狄与大邕相隔这样远,却也时时关注吗?”唐翘端着笑脸看倚月,“连二位公主交好都晓得。”
大邕的公主都住在皇宫之中,宫墙往事,哪怕连大邕自己人都不清楚,更何况远在千里外的北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顿变。
“长公主说得对啊,这些事情,北狄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不成是,北狄有意窥伺我大邕?”
勋贵世家的孩子几乎天生都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只要警惕心一起来,再一细想,便能发觉,北狄这位看似柔弱亲和的倚月公主,实则在故意引起大邕内斗。
顶着众人眼神的压迫,倚月很是惶恐地解释:“倚月是入邕京后偶然听闻的。本是想着我同姐姐一母同胞,彼此亲近形影不离,想来大邕的公主亦是如此。却没想到惹了长公主殿下的怀疑,实是倚月罪该万死。”
这样的说辞下来,倒显得唐翘小家子气了。
唐翘勾唇。
这倚月公主比朝阳公主段位可高多了。
轻飘飘几句话,其引导之向,不可谓不毒。
唐翘扫了一眼朝阳,笑道:“倚月公主果真是端庄知礼。二位公主,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话虽如此,可朝阳的行径,与倚月的“端庄知礼”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野蛮了。
朝阳漂亮的眉眼下意识蹙了蹙。
唐翘见状莞尔,“可本殿虽喜看北狄二位公主如此亲密,却并不羡慕。”
“哦?果真。”倚月面上好奇,心中却不以为然。
“人自出生而起,除了是族之人,父之子,却也还是独立之人。莫说兄弟姐妹之间了,哪怕是亲如父子,尚且都有看事见人意见不同的时候。”
听见这话时,两位公主虽心思不同,眸光几乎在同一时刻都噙了一抹暗色。
此次北狄大败于西北,北狄帝归咎于其子冒敦,也就是两位公主的亲哥哥,因其指挥不善,北狄帝还意欲治罪于冒敦。
若非如此,北狄又怎会退而求其次令两位公主作为使臣前来大邕。
唐翘不必提声,其清晰嗓音自可为学堂内所有人听见:
“我与兄长,弟妹之间,尽可以不行同路、各有所见。可若有朝一日遭遇外患,必然团结一心,矛头向外。”
唐沁抬眸,看向唐翘时,眸光里噙了诧异。
但她很快调整回来,缓步走到唐翘身边,以证其话。
二个国家,四位公主,可亲情疏远的两人,竟比那对孪生姐妹看起来更为心齐。
倚月公主眉心微蹙。
她下意识去挽了自家姐姐的手,“正如昭华长公主所言,姐妹之间,自然要戮力同心。”
可朝阳公主那有些不自然却努力克制的脸色,怎么都叫这二人显得格外不和谐。
“那两位公主,瞧着是一体,却也各自暗怀心思。”下学后,三人照例前往无名酒楼,吃一顿晚膳,路上谢婉柔止不住地摇头,“当真是令人发笑。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怎么发现那二人不和的?”
“每每倚月一说话,朝阳再闹腾都收了嘴。”唐翘目光看向马车内另一侧的戚乔乔,“若非是宠爱妹妹得不行,便是彼此有嫌隙,却又碍于在外懒得搭嘴。我不过出言试探一二,谁知当真不和。”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可我不明白。”婉柔一直憋着话,就是想出来问她的,“都说北狄帝极其宠爱皇后,连带着格外疼惜北狄后膝下的一子二女。皇家如此和睦之景象,从来都是罕见的。怎么朝阳和倚月之间,竟还生了嫌隙?”
“婉柔家中只有一位弟弟,许是不晓得,这天下,人心本都是偏的。”唐翘收回目光,余光瞥了眼车帘外头一直并肩行着的马车,“北狄尚武,北狄帝则更甚。二位公主中,倚月公主幼时落水体弱些许,后来再疗养得当,却也不及天赋卓绝的朝阳公主在武学上的造诣。北狄帝偶有偏宠,另一个,自然渐渐心生不满。”
“原来如此。”婉柔恍然大悟,随即却又狐疑,“殿下怎么对北狄皇室的事情,知晓得这样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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