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侯爷的人已经去劫杀卫拯了,咱们的人早出发一日,必定不会叫他回京来。”
“母妃派人劫杀卫拯,实在是不明智。”唐沁端坐在一旁,正练着琴,她素指微拨,如涓涓流水般动听的琴音倾斜而出。
贵妃不明所以,问她:“为何?”
“父皇手里握着的,也只有韦长善与卫拯来往的凭证,即便要怀疑三年前户部之事,可若没有实在的证据,即便三司会审再查,也不能随意乱提审,只要二人一同咬死从前有私交,那么即便追罪下来,也损伤不大。”
“卫拯若在这个关口死了,那才是坐实了此事真有隐情。”
贵妃这两日只顾着心慌了,却没深想,如今一听女儿的辩言,恍然大悟过后,便是懊恼,“你舅舅早已命人快马赶赴岭南,眼下拦截也是来不及了。”
如此一来,她们就更是被动了。
“只怕国公府的人也是去杀卫拯的,沁儿可有什么法子应对?”
若是旁人见贵妃竟以此大事询问十四岁的女娃娃,定然要惊掉下巴。
可贵妃作为唐沁生母,最是清楚宝仪的早慧,尤其三年前户部和扬州出事之时,便是她一言解了淮阳侯府的困境,不仅叫范忠良成功替韦长善背了锅,还叫韦长善一举成为了户部尚书。
而那时,她不过十岁罢了。
唐沁行事稳重,面对眼下处境,比贵妃考虑得只多不少。
“于谢家而言,卫拯活着更有益处,倒不至于杀他。国公府人此行,定是为了卫拯手里那本账册。眼下最要紧的,是在卫拯抵达京师之前,派人将那真账册弄到手,即便抢不到,也要毁了。”
“你说得对。”只要真账册不落到其他人手里,就算卫拯舌灿莲花,也构不成威胁,顶多算是攀诬。
“只是那卫拯也着实可恶,待此事了结,本宫定要杀了泄愤。”贵妃最恨这等背叛之人。
唐沁不以为然,“卫拯没理由这样做。这些年他虽然身处偏远,可有着我们给的银子,他过得不仅不落魄,还比一些官吏都活得潇洒。我们不杀他灭口,他自然也不敢有歪心思。”
“那御史台手中的证据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大风刮过去的。
“从源头到途中,都有可能出错。不是韦长善就是传信的人出了问题。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罪责的时候,”唐沁手下琴音停驻,清幽眸光里露出困惑,“我总觉得谢氏一族另有所图。”
联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情,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当初六弟身边的那个侍女怜灯,母妃寻到踪迹了吗?”
贵妃不怎么在意,“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侍女被通缉,恐怕早死外边了。她若真的还在,前些日子徐良妃那个贱人闹的时候,她就该出现了。”
当初宫里流言漫天的时候她还担忧过,可眼下良妃都进冷宫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她更是安心。
“那个贱人,要不是仗着家里有些势力,本宫早捏死她了。”一提到徐良妃她就会想到自己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对良妃,她怎是一个“恨”字足以说得。
唐沁微微蹙眉。
不管来了这个地方多久,她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轻飘飘就了结一条人命的风气。
“昨日册封宫宴上,女儿听闻唐翘入京途中遭遇劫杀,是母妃做的吗?”
“她那样的乡野女子,怎么配入宫,还做长公主。”在关雎宫内,贵妃可以毫无顾忌鄙夷唐翘的出身,“不过沁儿你放心,此事虽然败了,母妃总有法子叫她没办法嚣张。”
永丰帝后宫的女子不少,有权有势的也不是没有,可这么多年来贵妃不仅站稳脚跟还一步步升至贵妃之位将宫权尽握于手,靠的可不仅仅是与永丰帝那点子青梅竹马的情谊。
唐沁看着她眸光里狠辣的模样,很想问她:除了六弟,到底还害过多少人?
可她不能。
这是她在此处的生母。
她拂了拂衣袖起身,“我回凉云殿了。”
贵妃只以为她是累了,柔声劝了一句,“离万寿节还有些日子,你即便要练琴,也莫要太拼命了。”
“我知晓。”
“主子,陛下召您去紫宸殿。”柏叶同方才出去的唐沁见了礼,快步入殿来禀报。
“陛下不是在议事吗?怎么忽然叫我?”
她只是顺口一问,却没想到柏叶的话叫她当场僵住,“是为着昨晚上死的那个内侍。吴常查到了咱们宫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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