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月白色卷云纹锦袍,玉冠束发,容颜如玉气若夜月,因着病疾的缘故,气质里头多了几分的清冷。偏偏他镀染了一身的落日余晖,那份清冷便又丝丝缕缕融在了这春阳里,化作了一身的温柔风度模样。
定王府世子霍辙,出身便是最顶尖的尊贵,少而聪敏,才华出众,难得又生了一等一的好样貌,世人皆服其才。
只可惜——
“咳咳……”
他以绢帕捂口鼻,缓步走上前来。
背着光影,章翘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分清他搭在脸边,微微曲着的手指的轮廓。
骨节分明而修长,好看得不像话。
他侧对着这边的唐翘,专心打量着那些刺客的穿着与配饰,认真得紧,侧脸轮廓俊得最能叫人忘神。
此刻,胜负已分,那些人死的死,跑的跑,唯剩首领及另外两个被留了下来,处在包围圈里背对背靠着做防守状,却不得突围之法。
段戎见状,才卸下防备来,那首领却突然发难,将手中的佩刀转了方向刺向一名同伴,又回拧了另一人的刀刺向刀主人的胸膛。事情发生只在顷刻之间,根本容不得人反应,也没人会料到他们自己人会自相残杀。
连忙有人去压制住那首领,可他却已吞药自尽,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三人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竟是无一活口。
霍辙不悦地皱眉,周遭气氛便瞬时冷了下来。
几人羞愧至极,不敢丝毫辩驳,齐齐矮身跪下去,“属下知错。”
敌人都已被控制住了,却还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自尽而亡,虽然非他们一时所能制止,可也算是丢脸。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下去领罪。”他病着,说话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气,可却叫几人心头一颤,显见那罪罚并不好受。
“是。”
霍辙这才调转了脚尖,朝这边来,路过瞧见底下躺着那几个人脸上的红粉时,眸光几不可见地错愕了一下。
段戎忙上前,“多谢这位公子,不知尊驾是?”
霍辙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直直停留在后头的章翘身上。
彼时夕阳尽落,风过眉梢时,裹挟着丝丝缕缕二月里的凉意,四目相对的瞬间,似是踏破虚空历经一场穿越,恍惚间便回到那年朝阳殿中的景象来,就连那人的目光都如当年的定北王一般,怨怒嗔怪,绵延难尽。
章翘晃了晃神,再一定眼时,只见霍辙眼神中的疏离与陌生。
她不知为何竟长舒一口气。
幸好不是他。
即便当年与霍辙谈婚论嫁只是双方利益使然,可终究是她先毁了婚约,若要再见面,定然尴尬了。
“我们是定北王府的,这位是我们世子。”他身后的属下回了话。
“段戎不识,世子勿怪!”段戎忙抱手致歉,言语间很是恭敬,即便那人年岁并不大。
他微微摆了摆手,并不在意,目光从章翘身上错开。
“你们是要入京?”
“是,段某奉命迎公主回宫。”
“你们最好同三皇子一道回京。”
“三殿下在梁州?!”段戎惊喜不已。
话音刚落,便见两队金吾卫兵鱼贯而入,列队两侧,隔开围观的百姓。他们个个手持佩刀,着青紫服,面色严肃威风凛凛。
梁州民众头一次见着名满天下的金吾卫,惊奇的同时也在好奇被金吾卫兵护在里头的是什么大人物,一时间,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去探看。
只见队中缓缓走出一人。
是个身着湖蓝色锦袍外罩狐裘的翩翩少年郎,容貌俊俏世所罕见,腰间玉带上系着一块玉佩,上刻一“清”字。
他眉眼蹙着,直到近前看见小姑娘好端端站在那里,才松展开来,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先对着定北王世子拱了拱手,“多谢世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