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慧这话一说出来,李欣便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的确孩子之间的岁数刚刚好,白慧这句话也不为过,真的要定娃娃亲,从小让孩子培养感情倒也不错。
如果孙鸿雁和关文关系好,白慧和她关系也好,说不定她这会儿含糊两句也就应了。
可关键是,孙鸿雁和关文从小就不对付,而白慧跟她,这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白慧整个人给她的感觉是……这女子有些让她看不透彻。
不像银环,大大咧咧,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直肠子一根筋,没有一点儿歪心思;也不像杏儿,瞧她就是个爽利的正派人,不爱说人是非,却也恩怨分明。
白慧表现地很像是个大家闺秀。
可村中媳妇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家闺秀呢?
她越是温和,李欣就越觉得要跟她保持距离。
一时间场面便有些尴尬,反倒是白慧先开口笑道:“我不过一句玩笑,倒是让你们这般紧张。”
白慧施施然地伸手摆列了一下布上的东西,低声笑说:“村里的孩子大的小的,我都看过去了,女儿不比儿子,要相女婿还是早些想看的好。李妹妹你说是吧?”
李欣尴尬地笑了笑,倒也只能顺着白慧的意思点头道:“白姐说得是。”
白慧便看了李欣一眼,其中传递的信息让李欣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李欣低了头,白慧却也不多言,挑了其他的话题和杏儿、银环聊了开。
白慧倒也真是会做人,四个人说起话来,白慧也不会冷落了第一次见面的李欣,说了三两句就会偏过头来问李欣,让李欣也加入话题当中来。
对着不熟悉的人的时候李欣从来就很少说话,被白慧这般记着,她倒是也不好沉默着。你聊我说的竟然也融入了话题之中。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镇上溺了女娃的那家的事情上。
杏儿当时跟李欣说这个闲话的时候李欣也不过是听过就算,当听一桩闲事,白慧挑了这事出来说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银环却是忿忿地道:“要我说这种婆母就该下大狱去!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杏儿抚着肚子,神色也颇不落忍:“就算是个女娃。那也是她亲孙女儿,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
白慧叹了一声,李欣问道:“白姐怎么会知道这个事儿的?”
“镇上都传遍了,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所以难免多关注些。”白慧摇了摇头:“要说那户人家也当真是缺了德了,祖上不庇佑,溺死亲孙女儿的那老婆子被衙门扣了去。”
杏儿一惊。银环却拍手叫好:“就该让她尝尝苦头!”
说着却迟疑了下道:“不对啊白姐,衙门扣她做什么?”
白慧道:“扣她是县尉派人来的,开始那婆子还挣扎,最后是被人直接拿铁链锁了去,说她杀了人。”
“杀……”银环瞪大了眼,白慧道:“被杀的就是她亲孙女儿……”
“怎么会……”
银环不可置信。
杏儿也讶异地睁着眼,只有李欣不过是微微挑了下眉,说:“朝廷没有明文规定这种事。要是放在山中村里……”
白慧点头道:“山里边儿做这样的事儿的人多了去了,看着生出来的是个女娃,直接就按在马桶里边儿溺死了。或者丢到粪坑里,当没生过也就算了。”
白慧顿了顿,道:“不过朝廷最近却发了明诏了,这样也一律按杀人罪来定。”
银环倒吸一口冷气,白慧看向她说:“那婆子溺死孙女儿,算是朝廷发了明诏以后益州出的第一桩触犯律法的事情,县尉县令大人势必要杀鸡儆猴,开个先河……”
杏儿顿时问道:“白姐,那这婆子会被判什么刑?”
白慧摇了摇头说:“最坏的不过就是菜市口斩首……”
银环“哎哟”一声,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气:“不会当真是要被斩首吧……”
李欣道:“也可能流放。也可能蹲大牢。”李欣低低叹了一声:“那婆子当时溺死孙女儿的时候怕是也没想到这一茬。”
“好歹是家丑,当初做下这等事,那婆子也是怕的,自然不会与别人说。这也不知道是谁说漏了。,镇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衙门那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当即就派了人来锁了那婆子去。”
白慧也唏嘘道:“这也要看县令大人怎么判了。”
“女娃子哪儿不好了!”银环忍不住说道:“我就没想明白那当人阿嬷的怎么就那么狠得下手,好歹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体里边儿不还流着她的血吗!就是觉得养不活,卖给别人或者送给别人也使得,哪就犯的着给溺死……”
杏儿拉了拉银环道:“你也别气,那不是也遭了报应了?被衙门锁了去呢……”
银环依旧忿忿地道:“我心里就缓不过劲儿,这会儿又有些同情那婆子,孙女儿被她弄死了,她这也进衙门去了,家里边儿的儿子儿媳妇儿可要怎么想……”
银环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伸手抓了糕点堵住嘴,气鼓鼓地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