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元娘和两个弟弟妹妹,坐在软软的车座上,唧唧咕咕、嘻嘻哈哈的玩闹着,赵嬷嬷则满脸慈爱的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几个孩子。
“二少奶奶,这是京里的兄弟连夜送来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那个人近期的行动,以及府上昨天发生的是”
王绮芳看了一会儿孩子们,见她们兀自玩儿的正高兴,也就放心的从小桌上拿起临上车的时候,李靖中交给她的一个黄色硬皮信封,里面厚厚的放着一打白纸。
撕开信封的封口,王绮芳将写满黑字的白纸抽出来——
“哼哼,真是没想到,她还挺能折腾的呀,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结交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王绮芳看完最上面的几张白纸,嗤笑出声,“唉,现在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赵家,想必某人派她来京城,也正是看中了她善钻营的本事吧……”翻看完侠客盟的调查报告,王绮芳发现白纸么?”
“七娘,怎么了?”
赵嬷嬷一边照看着几个孩子,一边暗自观察着王绮芳的反应。刚才还能听到王绮芳几声不屑的嗤笑声,怎么这会儿又没动静了?赵嬷嬷禁不住抬起头,正巧看到王绮芳脸色煞白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担心的问道。
“没事,”王绮芳无力的摇摇头,表情也有些失措,唯有握着信纸的手在不停的收紧着,“赵天青、苏氏,你们欺人太甚”
说实话,刚回赵家的时候,王绮芳是打算好生报复报复曾经欺侮自己以及元娘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几次三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苏氏,她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伪善面孔撕掉后,再狠狠的报复一通。
后来,随着几个孩子快乐的长大,以及身边众人的诚心相待,让王绮芳觉得,她的生命里不应当只有报仇,失少报仇不是活着的主要目的,真正重要的,则是她和孩子们平安快乐的生活。
尤其是那种勾心斗角的家斗生活,真的不适合她,更不适合纯真可爱的孩子们。
算了,还是忍道合适的时机,带着孩子们离开赵家吧,让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各过个的安生日子,岂不比围在一起斗个你死我活的强?
为此,她一度放弃了“回敬”苏氏的想法,也曾经为自己挖空心思的给赵家设圈套而心生不忍。
不过,今日一看,王绮芳才忽然发觉,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她是不想斗了,可管不住别人不想呀。斗与不斗,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只要她坐在赵家二少奶奶的位子上,就会招来他人的嫉恨、算计。
“唉,只是苦了紫晶了”
目光从信纸上掠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田园景色,王绮芳心里满是愧疚。李靖中的手下很尽责,非常详尽的把昨天赵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苏氏的小产,孙嬷嬷的恶意栽赃,赵天青的不分青红皂白,赵太太的刻意偏袒,以及牡丹园里众厨娘、小丫头的陷害……种种事端记录的异常仔细,让王绮芳即使不在现场,也有种亲临的感觉。
当然,这些事王绮芳并不在乎,因为做这些事的人她早就无视了,对她们的言行也不会伤心、难过。真正让王绮芳感到痛心的,则是信里关于紫晶的讲述:“……被重责三十棍……苏氏寻短见后,赵太太又将紫晶关入柴房,且不准任何人探视……”
三十棍?王绮芳非常清晰的记得,当初紫晶的那个混账男人,就是被她活活打死的,好像打了不到七十棍吧?比起身强体壮的王世德,紫晶可是个大病初愈的弱女子呀。三十棍打下去,即使不送命也会落下重伤。可偏偏这时苏氏寻死要挟,使得赵太太为了平息事端,直接将嫌疑人紫晶关了起来,连大夫都不准瞧,这、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想到这里,王绮芳忽的坐直身子,用手敲了敲车厢,“停车,停车”
京城赵府,牡丹园。
“哎哎,老姐姐,那个小贱人怎么样了?死了没?太太可是说啦,已经给陵县的二少奶奶去了快信,等二少奶奶回来后,要好好审一审呢,到时候,几位公主都要来旁听,所以,二少奶奶不回来,紫晶就不能死呢”
紧闭的柴房外,两个肥硕的婆子抄着袖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一边端着热茶吸溜吸溜喝着,一边大大咧咧的说着闲话。
“放心吧,死不了,不就才打了三十棍吗,打不死人……嘿嘿,不过,也好不了啦,哎,你知道昨儿动手的是谁吗?我告诉你,其中一个小子便是角门刘婆子的侄子,刘婆子前些天夜里因为聚众赌博被紫晶抓了正着,不但当众挨了一通骂,还被革去了三个月的米粮。这回紫晶落到人家手里,刘小子手下能留情?”
“切,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二少奶奶抬举她让她当个管事妈妈,她还真拿了鸡毛当令箭啦,天天四处在院子里踅摸找茬,处置起人来比二少奶奶和赵嬷嬷还刻薄。哼,也不想想大家都是给人家当差做下人的,她是张了三只眼睛呀,还是两个鼻子,生生比别人都尊贵?依我看,刘小子打得好”
“就是,就是,哎对了,咱们要不要给她点水喝?”
“喝啥喝?放心吧,死不了”
“……”
透过柴房窄仄的小窗户,紫晶清晰的听到了门口两个婆子的谈话声,艰难的挪动了下还在渗血的大腿,她虚弱的趴伏在地上,湿潮的地面、时不时从窗口、门缝涌入的冷风,让她瘦小的身子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呼,好冷”紫晶感觉自己像被火团包围了一般,从头到脚都热得发晕,眼前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姑娘,紫、紫晶恐怕等不到您回来了,您、您放心,紫晶什么、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柴房的另一侧闪过一个身影,只见她站在小窗前,轻轻的抽开小窗的木板,待几块腐朽的木板悉数被拆掉后,身影一个纵身,从窄小的窗口一跃而入。
“恩?什么声音?”
婆子甲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忙后头看了看厚实的大锁,不安的问道。
“哎呀,哪有什么身影,许是那个贱丫头受不得伤疼,自己翻身的呢吧”
婆子乙咔嚓咔嚓磕着瓜子,对同伴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想当然的说道。
“哦,兴许是”
清风屏着呼吸站在柴房门口,听到门外两个婆子的对话后,这才轻声来到紫晶面前,蹲下身子,从腰间解下一个金黄色的葫芦,扭开葫芦塞子,她扶起紫晶的头,小心的把葫芦里的清泉水倒进紫晶干裂的嘴里。
“咳,咳”
或许是喝了泉水,原本已经晕厥过去的紫晶又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面前的来人后,双眼瞪得溜圆,惊呼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嘘,别说话”清风见状,急忙捂住紫晶的嘴,自己则附在她的耳边,小小声的说:“紫晶,别怕,是我。刚才给你喝的是二少奶奶调配的救命水,喝了它再重的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另外,二少奶奶已经进京了,估计下午就能到府上,你的事,二少奶奶自会给你做主”
“恩恩”
听了这话,紫晶彻底放下心来。倒不是说她听到自己有救了才放心,而是想着,既然清风能提前回来救自己,那也就意味着二少奶奶对苏姨娘小产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或许,她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吧?
“二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车夫听到车厢里的叩门声,连忙一拉缰绳停住马车,跳下来,走到车厢一侧的车窗下,躬身问道。
“你去把刘队长叫来”
王绮芳算了下,按照她们目前的行进速度,等她们赶到京城已是黄昏,如果再慢点,兴许还会错过最后一班进城的机会,回到赵府的话,还指不定是什么时间。
可紫晶拖不起呀,倘或清风没有及时赶到,紫晶岂不……
不行,五年前的王绮芳因为懦弱,保护不了身边的人;现在,已经换了灵魂的王绮芳再也不能为了任何理由,让身边的人跟着受苦。若她连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与赵天青和离,自己独立过日子?
“属下拜见二少奶奶,不知二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英娘骑着马来到马车旁,下了马恭敬的问道。
“刘队长,你马上带上三个护卫队的姐妹,骑快马回府……”
王绮芳探出车窗,仔细的交代着。
“二少奶奶,不如让其他的姐妹回府办差,属下留下来保护您和少爷、小姐们?”
刘英娘透过车窗,看了看车厢里咯咯笑闹的孩子们,担忧的说道。
“我这里还有清云她们,你不必担心。府上的事很紧急,只有你回去才能办成,你回去后先这般再这般……”
至于王绮芳她自己吗,也有重要的事去办——赵家的戏台已经搭好了,别人也已然粉墨登场,她这个第一女主断没有缺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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