睐姐儿摊开双手:“罢了,什么雅,我不过是个俗之又俗的人,外头瞧着好,里面俗的很。”吴小姐又是一阵欢笑,睐姐儿有些坐不住,若说要走,又拂了主人家的面子,只得耐着性子在那和吴小姐说话,两人的对话在吴小姐瞧来是十分莫逆,只有睐姐儿自己晓得,委实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总算吴小姐茶也喝完了,点心也吃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花也看够了,这才起身道:“该是午饭时候了,我们先回吧。”总算可以走了,睐姐儿这下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和吴小姐起身离开,回去路上自然也没遇到什么人,快要走到院落时,有管家娘子走过来拦着:“小姐,您先往这边避一下。”
避一下,就是有陌生男人?吴小姐忙往后退,但吴家的院落里,已经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瞧见这边有女眷,他眼都没扫一下就往前面走寒士谋。吴小姐和睐姐儿被丫鬟婆子们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瞧见这男子身材十分高大。等他一走,丫鬟婆子们这才散开,吴小姐已经问管家娘子:“这人是谁,怎的会来?”
管家娘子见虽遇到陌生男子,但好歹自己家小姐没被人瞧了去,心这才放下对吴小姐道:“这是陆太太的外甥,陆太太今儿也来这浴佛会,来拜望夫人,她外甥自然也要拜见夫人。”
陆太太?吴小姐哦了一声就道:“我记得她外甥好像是在锦衣卫,怎的今日得空?”管家娘子忙道:“小姐记得不错,陆太太外甥姓魏,前个月刚入了锦衣卫。”原来又是魏钰,睐姐儿心里哦了一声,要知道他也在寺里,只怕自己两个弟弟更是欢喜非常。
两人进了禅房,果然多了一位陆太太,吴夫人和曼娘让各自女儿前去拜见陆太太,陆太太忙把她们俩扶起,一手拉一个,笑着道:“远远望去,就跟姐妹们似的,这两位小姐都是大方的,本来今儿我也要带我女儿来,谁知她说人太多,害怕。这样小家子气,气的我都没话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空,能让我女儿也见识见识两位千金的大方样。”
陆太太话音刚落,吴夫人已经笑着道:“令千金我也见过,文静秀气,哪像我家这个,就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要说最好,还是陈奶奶家的千金最好,这端庄大方文静,样样都占了,也不晓得陈奶奶前世是烧了多粗的香,才有了这么个百里挑一的千金。”曼娘总要谦逊几句,还笑着道:“这孩子也是在外面,在家里淘气着呢,今儿出来时候还取笑她弟弟。”
吴夫人已经点头:“姐弟们和睦,这样也是极难得的。”吴夫人夸个不停,陆太太也瞧出几分端倪来,也在旁边帮腔,睐姐儿规规矩矩在那坐着,只觉得那汗都要被夸出来。
好容易这吴夫人夸奖的话说了差不多,管家娘子已经走进来,报斋已经备好了,问吴夫人可要在这里用饭?吴夫人笑着点头,陆太太忙要告辞,吴夫人忙道:“也是难得在寺里碰见,就一起用饭。”陆太太笑着道:“本该领的,可我那外甥,受不得拘束,我怕他在这寺里闯祸。想趁这用饭的时候出去瞧瞧他。”
曼娘已经轻声道:“魏公子虽受不得拘束,也是个稳妥的人,陆太太你还是请坐吧。”曼娘甚少如此,睐姐儿不由抬头看向自己的娘,但见曼娘面上和旁的时候一样,睐姐儿也只有心里嘀咕,没有说话。陆太太推辞不得,也就和吴陈两家的人一起坐下用饭。
众人筷子刚拿起来,管家娘子就进来对吴夫人道:“少爷和陈家三位公子还有魏公子一见如故,几个人往后山去了,特地让人来回一声。”吴夫人嗯了一声才看向陆太太:“小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才开心,陆太太你也不用这样担心。”陆太太笑着应是,众人也就开始用饭。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这在外面,又是在佛寺,不免也要讲一些因果故事。睐姐儿坐在曼娘身边,只觉吴夫人不时往自己这边看去,面上有赞许神色,还有坐在旁边的吴小姐也和睐姐儿咬一下耳朵,仿佛十分亲热。
睐姐儿不由觉得有汗从脊背上冒出,难道娘真要把自己许给吴家,可是这和娘说的不一样。睐姐儿咬一下唇,当了这么多人的面自不能问出来,也只有闷闷地吃完这顿。
用完斋又宽坐一会儿,也就往殿上拈香拜佛,睐姐儿随着众人去殿上拈香,等去殿上拈完香。又有同来白云寺的官宦人家来拜访,这一互相拜访又花去不少时候,好在各家带来的女儿不少,姑娘们又在一块说笑玩耍,除了上午去过的花园,寺里又把另外一个花园也打开任少女们玩耍。
总算不用独自面对吴小姐了,睐姐儿长舒一口气,和人说笑几句,突然这姑娘哎呀了一声,指着上面道:“你瞧这山上,这么高,岂不正好能看到这个园子,我们岂不都被看去了。”她不说还罢了,她这一说,众人都往山上瞧,这寺倚山而建,举目就是山壁,而山壁上要有人的话,确是能瞧见这个园子。
睐姐儿细瞧瞧就道:“这山壁高且难爬,离的又远,爬上山顶,就算瞧见这个园子,也瞧不清楚我们这些人的面容,妹妹不用担心狼奔豕突全文阅读。”吴小姐已经掩口一笑:“金妹妹可是因为在家被吓到了,才连这山壁都怕有陌生人?”金小姐不免要嗔怪两句,既看不清面容,她们也就放心,依旧在那或赏花或玩笑。
山上一块大石上,此时真有几个人坐在那,不是别人,正是吴陈魏等人。陈慎身手灵活,早从石上又爬到旁边一棵松树上坐着。陈谨担心弟弟掉下去,喊道:“你要小心,这要掉下去可不得了。”陈慎抱住树干,对哥哥笑嘻嘻地道:“我早瞧好了,这池子里也没事。”
陈谨不由摇头,对吴少爷拱手:“我这弟弟,在家调皮惯了,我娘管着他还觉得拘束,今日我娘不在旁边,他就跟那放风的囚……”不等陈谨说完,陈慎已经扔了一根松枝过去:“哥哥,有你这样说自己弟弟的吗?”吴少爷已经笑了:“贤昆仲手足情深,实在羡慕。”
陈慎见那根松枝没有扔到陈谨,开始找第二根好扔哥哥,嘴里还忍不住嘀咕一句:“三哥就只会欺负我。”这话让吴少爷忍不住又笑了,久未开口的陈谌这才道:“记得我去扬州的时候,七弟还很小,等回来时候,七弟都这么大了。”陈慎用手摸一下头:“二哥,你这么老气横秋做什么?魏大哥说了,这个年龄,正该青春纵马,做出一番事业才好,而不是老气横秋,叹什么年华已逝。”
魏钰被点到,不由扬眉一笑:“我那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话,总觉得要经过一些事,才知道有些话未免说的太满。”吴少爷哦了一声才道:“原来魏兄和陈家弟兄原来就相熟?”陈谨已经道:“吴兄还不晓得?去年我母亲的马车在街头被鞭炮吓到,差点车毁人亡,亏得魏兄出手相救。家母感念魏兄恩德,要我们多和魏兄来往。”
吴少爷的眉微微一敛才道:“我去年还在书院,今年三月才进京的,这些事确实不知,更不知道魏兄竟还是位少年英雄。”说着吴少爷拱手:“似魏兄这般,才堪称英才。”魏钰进京这些日子,已经开过了眼界,晓得有些夸奖的话不能当真,只是拱手回道:“不过一件小事,不足挂齿,倒是陈大人和陈夫人都赞不绝口,倒让我无话可说。”
吴少爷面上笑若春风:“似魏兄这般光明磊落,实在难得。”两人在那应酬,陈慎甚觉无聊,想睡一睡又怕真的掉下去,那时出丑不好,只得四处乱望,正好望见寺庙里花园内似有不少人在走动,不由闷闷地道:“也不晓得那些花有什么好赏的,那些女儿家,成日在那赏花做什么?不但赏花,我听说有人还因为花落伤心大哭,还要葬花,实在想不通。”
陈谨顺手把方才陈慎用来打自己的松枝往弟弟那边扔去:“你也是从小读书出来的,难道不晓得那叫风雅?这话都说出来,等到以后,你娶了个爱这些的弟妹,两人过起日子来,岂不怄死?”娶媳妇?陈慎摇头:“那我就要和娘说,绝不娶那临风洒泪对花吟诗的女子。”
这一本正经的话让在场众人又再次大笑,吴少爷已在和魏钰攀谈:“魏兄今年青春几何,妻房何家?”魏钰答了,听到魏钰还没有定亲,吴少爷的眉微微皱一下,觉得无聊的陈慎已经从松树上下来,笑眯眯地凑到魏钰旁边:“魏大哥,我晓得你的心思,你是想功成名就了再娶妻,我觉得,你一定能娶到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妻子。”
陈谨把弟弟拉过来,给他理着衣衫:“你这么个小孩子,老是说大人话。魏大哥要娶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打算的,何必要你说。”魏钰已经笑了:“我不像你们弟兄一样精细,我也觉得,那样迎风洒泪,对花吟诗的风雅之人,也不适合我娶。”陈慎顿时笑开:“哥哥你瞧,魏大哥也和我说一样的话,你就知道我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陈谨无奈地捏弟弟鼻子一下,吴少爷也笑了:“各□房,自有定数,小弟还在这祝魏兄早日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写不出情敌相见的感觉?默默哭一会儿。
这文过三百章了,也要过一百万字了。写这么长,是因为想写女子的一生,而不是原来的那些文一样,只写了一段。谢谢大家对我的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