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4D球幕教室的路上，苏芩带着简和阿道夫乘坐悬浮车，看似在专心致志的翻看热点头条，眼角却不时通过周围建筑的玻璃墙，留意着隔了辆车缀在他们身后，那辆很不起眼的黑色暴龙X6。
阿道夫已经从简嘴里得知，X6里面的乘客，正是那位深藏不露的联邦少将。既然季蔺言的车尾随在身后，阿道夫的警戒重点便放到了两侧跟前方。
苏芩今天是来上整个年级的大课的。听说原来执教的舟教授因为家中夫人生产，请了陪产假，学校特意请了一位非常有资历的中年女教授来代课。
苏芩出门的时候，季蔺言就表示可以顺路载她，被她严词谢绝了。
开玩笑，要是被人看见在教学楼门口，她从他的车上下来，舞会的风波可是余温犹在的。
傅清歌：“军校内部网站上，有这位新来的女教授的介绍。挺厉害的！正儿八经的双料博士后，曾陪同元帅出访过两次帝国、一次新盟。”
苏芩：“我对她在专业领域的著作更感兴趣。”
傅清歌：“那你一定合她的胃口。听说这位教授非常喜欢勤学好问且爱动脑筋的学生。换我就糟糕了，传闻中这位教授对出勤率的要求严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苏芩几乎可以透过屏幕，看见傅清歌沮丧哀怨的表情了。
《民法通则》这门课，涉及的全是死板的条条款款，内容枯燥，之前舟教授任教的时候，傅清歌偶尔贪睡逃课，都是苏芩顶上帮她签到。
最不像话的一次，能容纳5000人的大教室里，出席率不到1/10。这让历来容忍度飘高，对学生基本持放养态度的舟教授也忍不住大发雷霆。
车很快到达目的地，阿道夫留在车上，苏芩带着简在一众普通班学员的注目礼中，目不斜视的往C栋走去。转角的时候，苏芩飞快的向阿道夫所在的停车场一瞥，终于没有再看见那辆暴龙X6的影子。
苏芩带着简，熟练的找到精英班的专席入座。傅清歌晚她一步，傅大小姐没精打采，睡眼惺忪。
上课铃声响起，肖铎踩点来到苏芩的另一边坐下，如往常般，给两位年轻的小姐各自捎带了一瓶肖家的酒庄秘法发酵的酒曲酸奶。
酸冷的味道顺着口腔滑进食道，苏芩一个激灵，满足的回味：“真提神。”
傅清歌则捧着酸奶，晕乎乎的望着教室门口的那道身影，似乎不敢置信，眨了眨眼，之后狂咳起来。
“啊——”
女生们骤然爆发出惊天的尖叫，这让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苏芩，吓了一跳。
“真正提神的在那边！”傅清歌碰碰她胳膊，用眼神指给她看。
这会儿傅大小姐满眼神光，眼睛亮得跟镶了钻石一样，哪儿还有刚刚半点没睡醒的样子。
苏芩顺着望过去，这一瞧，含着的吸管瞬间掉回奶瓶。
我的天！
谁来告诉她，季蔺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出门时，她分明记得他身上穿的是军装。
那么眼下这个步履从容，西装革履，浑身气质大变，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不是季蔺言，又会是谁？
在新生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季蔺言脱掉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讲台上。
面容英俊冷肃的男人，在开着暖气房间里，只着单薄的衬衣西裤。精良的剪裁更衬得他长身玉立，品味出众。
他从讲台后横跨一步，不疾不徐的将袖口挽了两圈，打开扩音器，半倚着讲台，手亦靠在上面。
“教学计划临时调整。未来15天，将由我来代课。诸位有任何疑问，现在可以提。”
有疑问吗？
当然！
军校历史上《民法通则》这门课，最火爆的场面随即上演——
大清早8点刚过，原本只能容纳5000人的大教室，短短十分钟不到，已经快要被其他年级闻讯赶至的学生们挤爆了！
季蔺言没有照着课本上的讲，他更偏重开放式的教学。
这个男人随便在网络上一搜，将帝国某位皇室成员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家庭暴力案件，公然搬上了课堂。
完全不给帝国人留脸面。
“帝国强权法令，无疑是对自由人权的亵渎……”
她听见他这么批判。
苏芩惊悚的望着教室中央，侃侃而谈的季蔺言。就是这个前天还变相软禁了她的男人，此时此刻，他站在神圣的讲台上，面无愧色的，跟她高谈自由人权？！
这个放在过去，一定是典型的法西斯的代表人物，学校竟然认可他来讲法学？
滑稽的现实，让苏芩想抚额……
“学长！”季蔺言风趣诙谐的讲解刚告一段落，高年级的女生们抓紧机会，举手提问。
“诸位请注意，凡是课堂上，请称呼我教授或导师。当然，课后可随意。”
季蔺言的正经跟风度，获得了苏芩身边，傅大小姐的疯狂鼓掌。
苏芩觉得像傅清歌这样的小姑娘，根本不是季蔺言的对手。她们被台上那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几乎无药可救了。
“季教授，要是同样的暴力案件发生在联邦……”
还是刚刚那位学姐，苏芩听到她刻意撒娇一样称呼季蔺言为“季教授”，那娇滴滴软绵绵的调子，电流一样，麻得苏芩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季蔺言=季教授？
只是一瞬间，苏芩脑海中掠过无数画面：
他卧室的垃圾桶、滚烫又粘湿的舌/吻、两人叠在垫子上露骨的情话……
天呐，她印象中以教书育人为己任，伟大的教师职业，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季蔺言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她甚至感受到一种禁忌、危险的暧昧。
就在苏芩尽量低着头，不去看台上的季蔺言的时候，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
其他女生娇柔的提问，季蔺言半点没有上心。
他只是公式化的回答完毕以后，视线回归正轨，径直落在苏芩身上。
“刚刚苏芩同学举手，是对此案有不同的见解还是另有疑问？”
季蔺言走近教室以来，唯一记得、并且喊出口的名字，只有苏芩。
这让苏芩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大伙儿可没忘记，虽然小道消息称，这两位军校的风云人物，其实是非常亲密的师兄妹关系。
但是那支激情四射的舞，以及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奸情满满的“师兄”“师妹”的称呼，实在让人心底的八卦因子瘙痒难耐，蠢蠢欲动。
苏芩愕然的睁大眼。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举手提问了？
没等她反驳，他已主动走下台，以有别于其他学生，特别亲昵的姿态，来到她面前，敲了敲她身前的课桌。
所有人都听见他说，“上我的课，不准带食物进来。即便是你。”
季蔺言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从肖铎尴尬的面庞上轻轻带过。
四个字——即便是你。
搭配季蔺言尾音骤然降下去，近乎呢喃一般窃窃的语调，像鼓风机一样，在人山人海的教室上空，吹起一蓬一蓬引人遐思，粉红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