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血车的加厚钢板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被烧断的钢筋铁骨熔炼在火焰的余威里,爆炸后的炭灰泼墨般在地上描画狰狞纹路,火焰久久不息,废墟中央传来叮当碰撞声。
“队长,他们封锁了通道门!”
“立刻安装爆破弹!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门轰开!不能让他们跑了!”
“可是队长,我们携带的爆破弹威力较大,在这里安装后爆炸的冲击波容易波及到附近的居民区,那里有许多结构不稳定的私搭房屋,如果炸起来……”
“让你安装就安装哪那么多废话,那群贱民私搭乱建被压死了就是活该,爆破组准备!”
“是!爆破组安装预备!”
“报告!门后废墟发现一位重伤者,疑似为邮差提到的女性alpha指挥官!”
“还愣着干嘛赶紧绑起来别让她跑了!立刻向子爵回传信息!”
“是……呃。”
鲜血涌出的脱力感使姜琪的眼皮沉重地上下黏着在一起,她仿佛身处黑暗,火舌与爆炸后的刺激气味包围着她昏沉的感官。她听见有人向他走来,嘴里说着汇报的话,她努力支起手肘想把自己带起来,最终效果却只是动了动指尖。
对方走到她面前,存在感极为强烈,忽来一阵风,指腹抚摸的触感落在她满是尘土与血迹的脸上,试探她是死是活。但下一秒,随着一声压抑的嗬嗬声,那只手擦过她脸颊,脱力般垂到她大腿上,仿佛木偶挣断了牵引他的绳线。
姜琪动了动眼皮,眼珠小幅度地转了转,最后艰难地睁开眼来。
飞尘漫天的中央公园里,到处都是被爆炸气流折断的树木与指示牌碎片,她从茫然中聚焦目光,霎时落在倒在她面前的一具尸体上——正是先前试探她气息的人。
然而对方背部心脏后头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直抵末端,连一丝刀刃贯穿肉体的血影都看不清。
姜琪被这娴熟的击杀技巧震撼了一秒。
尸体身后站着个人。
他穿着与周围潜行军相同的衣服,脊背弯曲,微微颔首,以相对瑟缩的状态来缓解其身上过分硬朗锋锐的气质。
姜琪迎着日光往上看,却只看清了对方的下颌轮廓。
“那名alpha战俘人呢?立刻带到东广场边准备押送回去,a902,你死哪去了?!”
a902——已经变为尸体的那位潜行军的通讯器落在地上,传出队长气急败坏的咆哮。
姜琪垂下眼,以避免额头流下的血液继续滴进眼眶里,她望向地上发出声音的通讯器,正巧一只修长的手捡起了它。
“报告,现在立刻回去。”男人用与a902本音差不多的声线汇报道。
“赶紧回来,所有人里就你最慢!”
“是。”
男人关闭通讯,将a902的尸体拖入废墟窄缝中,摘掉对方内领里的标号粘贴到自己衣服上,而后一手抓着姜琪瘫软的胳膊将她架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姜琪呕出一口血,彻底晕了。
女性alpha指挥官,谢敏自然知道子爵说的是谁。
“所以呢?”谢敏的神情丝毫未变,但他感觉自己走不了了。
“所以善良忠诚的……谢敏阁下会打算抛弃自己的副官逃之夭夭吗?”子爵说:“你不就是用这幅皮囊赢取他们的信任的吗,他们知道你曾杀过多少人吗?我希望你能转头离开,像背叛我一样放弃他们,向我证明这一切只是你的利益选择,而不是难以理喻的真情流露。”
“看来你对这件事的执念比我想象得要重。”谢敏肩膀虽呼吸缓慢下沉,他板着脸,对溪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溪崖咬了咬牙,在谢敏
“你无法料想我的惊讶,我那目空一切的盟友竟也有一天能看中什么东西。”子爵无视了溪崖的动作,仍沉浸地喃喃道,“我始终在考虑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是不是当初不要放任驯养员的行为就可以避免今日的状况,但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
“我们必然会走向今天的结局。”谢敏把话接了过来,眉心微蹙。
子爵大笑一声,笑声尖利,赞同地看向谢敏:“没错,因为我们都是从这片淤泥里成长出来的坏种,你看,你明明可以理解我,可你现在又在装什么好人呢?”
子爵向前一步,眼中情态癫狂,目光如滑腻的蛇信一般缠在谢敏身上,他指着谢敏背后的通道口:“将他送至安全处自己选择面对风险,好一个大义凛然不求回报。既然你真有意愿献身于执政官的事业为何不现在就把我炸死?你谴责我时怎么说的,难道你就很高尚吗?”
谢敏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未置一词。
“你看,我们都为自己留了退路,所以才有眼下僵持的局面,既然你我都不敢动,不如坐下来谈谈,怎么样?”子爵试探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谢敏冷声道。
“谈什么都好,你不会拒绝的,毕竟你的那位女性副官还在我手里,受人尊敬的谢长官应该不会弃他的副官于不顾吧?”子爵反问道。
紧张的对峙仍在持续,谢敏在考虑,子爵并不催他,虽然这是个陷阱,但他笃定谢敏会答应。
果不其然,大概一分钟后,谢敏保持着持枪的姿势,轻轻点了点头。“将她带到大堂。”
“那可不行,大堂离正门的距离过近,一旦你带她逃跑怎么办?”子爵拒绝道。
“看来你堡垒外墙设置的炮弹狙位都是摆设。”谢敏淡淡道。
子爵摊手:“话不能这么说,谁知道你这次又会给我带来怎样精彩的表现,我犹记两年前你在兵库的英勇事迹。说起来,你当时后颈腺体被划破了吧,你是怎么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