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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2)

姜琪向谢敏汇报了最近工作,其中,除日常工作外,傅闻安接手了特殊事务的指挥权,调派新的情报官主持对接,隐秘地插手人员安排,将谢敏原先的亲信调离一线。

一切并非神不知鬼不觉,尤其对政治嗅觉灵敏的特工们来说,但谢敏迟迟不露面,没人敢于当众质疑傅闻安的权威。

“零号”正在风平浪静中悄然改组,意识到此事的某些核心人员惶惶不安,他们惧怕执政官的权力,又担忧谢敏稳住局面秋后算账的威严,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而谢敏的出现并不能使眼下境况趋于好转,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在执政官近侍的簇拥下走向众人,看似神情自若,仔细观察,又能发觉他整个人的紧绷。

谢敏与周围人攀谈时,目光仍不着痕迹地落在傅闻安身上;对方则更坦然,直接回身,走到谢敏身边。

“你的闲聊时间太久了。”傅闻安走来时,人群自动让路,如海浪被劈开,争先恐后地退去。

“毕竟很久没见,有很多话要说。”谢敏抱着手臂,放松地道。

“或许你也该去后勤部看看,厨师们给你准备了早餐。至于他们,现在是工作时间,恐怕没法一直陪着你。”傅闻安瞟了一眼姜琪和陈石。

“的确,感谢你代我将“零号”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以至于我现在连个说话的陪客都找不到。”

“我没有陪着你吗?”

这话让谢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对方脸色平淡认真,走上半步,直至并肩,扯过谢敏的手腕,拉他向前走。

姜琪欲跟上去,黑枭拦了她一下,执政官的近侍将特工们包围、遣散开,陈石顶着一副要揍人的臭脸,徐里则若有所思。

“姜副官,还请不要跟上去。”黑枭好心地提醒道。

“我只是去找谢长官。”姜琪紧紧抱着汇报本,焦急地瞪着对方。

“你见不到谢长官的。”黑枭隐晦道。

姜琪一头雾水,还要再争,被徐里拉了一下。

“先别去了,姜琪。”徐里叹了口气,把姜琪从黑枭身边扯开,三人站两边,泾渭分明。

“为什么?谢长官还没解释清楚这些天消失的原因……”

“你没闻到吗?”徐里很小声地道,语气里充满不确定:“他身上好像有其他人的信息素。”

姜琪哑然。

这个其他人,实在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黑枭挑了下眉,转身,开溜。

这不是去后勤部的路,对“零号”行政楼布局了如指掌的谢敏

对方大步流星,路过的下属皆避其目光,没人赶上来解救谢敏,昔日的“零号”长官被连拖带拽地牵着往前走,谢敏一脸无奈,直到傅闻安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带谢敏进去。

门关上,眼前办公室的装潢异常熟悉。

是他的办公室。

虽然是他的,但又不全是,房间的某些小设施发生改变,谢敏常坐着远眺的飘窗上放了一盆景观树,沙发组改为真皮坐具,奶茶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手磨咖啡机套组。

傅闻安绕过沙发,将谢敏扯到办公桌前,按进办公椅中。谢敏被迫坐下,刚要挣扎,只觉傅闻安左手从他身后探来,撑在桌上,右手按在他肩头,力道很重,带着隐晦的警告与威慑。

桌面上立式显示器未开,黑色镜面屏幕倒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谢敏垂下目光,被傅闻安的手指吸引。

不得不说,傅闻安的手掌宽大,枪茧和细密伤疤隐在指关节内侧,微微使力时筋络凸出,像拔地而起的峰峦。

对方熟练地操作界面,打开谢敏面前的显示屏,输入密码,进入干净的主界面。

办公室终端的开机密码只有谢敏和姜琪知道,因为后者需要定期帮忙处理自家长官连敷衍也不愿意的繁琐文书。

“小叛徒。”谢敏一想就明白傅闻安是怎么拿到密码的,不禁用气声抱怨。

“你有资格谴责别人?”傅闻安捏了一下谢敏的脸,而后迅速躲开对方试图咬人的袭击行为,像逗弄一只被五花大绑只能伸头缩头的乌龟。

“我是她的长官,交出密码的行为是对我的不尊重。”谢敏强词夺理。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下颌被人一掐,对方扳着他的脸先前,使他直视屏幕,不许转头;与此同时,椅子被人顶了一下,猛地卡进桌子边,间隙再次缩小。

傅闻安躬着脊背,神情冷酷,手指发力,凑近谢敏的耳侧。

“你也曾是我的副官,但你依然选择背叛我,你有片刻想过尊重我吗?你配谈尊重吗?”傅闻安一字一顿,透着怨怒与阴沉。

谢敏的颌骨被用力捏紧,从两侧收拢的力道令他难以言语,但傅闻安的情绪只外溢了一瞬。很快,他松了力道,捉起谢敏的右手,引着他移到光标板上。

“登入你的账号。”傅闻安道。

谢敏看着悬在中央的内网登陆口,迟迟未动。

傅闻安这是来洗劫还要他自己打开家门。

“零号”专属的内网有着独立于执政官的情报机构,作为有着绝对领导权的长官。谢敏的内网账号关乎庞杂的网络数据与行动机密,即便是执政官也无权知晓内容,但现在,傅闻安要谢敏在他面前登入。

而傅闻安眼看势在必行,电光石火间,谢敏衡量利弊——他并不担忧傅闻安夺权得更彻底,说到底,“零号”的利益对身为卧底的他来说毫无意义,但开放权限,意味着傅闻安很可能查到谢敏在这十年间陆续向外传递了什么,甚至可能通过反追踪找到他的上线。

“殉道者”的情报系统绝对经不起安斯图尔信息部的数据轰炸,恐怕不出一周,曾与谢敏有过数据传递的几个边境站点会率先成为打击目标。

但好在,谢敏平日做事谨慎,早已抹除了全部记录,连账号本体也进行了两重加密,立刻被揪出上线的可能性没那么高。

思索时长不过几秒,谢敏的手指顿了一下,紧接着才如无奈一般,输入自己的账号。

生物信息校验通过,谢敏将指纹从光标检验模块上移开,简洁的黑白两色内网界面呈现在眼前。

“打开存档板和历史记录板。”傅闻安命令道。

谢敏从善如流,他的精神高度紧绷,内网专属的传输数据流在屏幕右上角跳动,如他扑通跳动的心脏;他将光标移到存档与历史记录板上,光色一变,大量代码数据分屏排列,密密麻麻,从上到下。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是有散热机运转时的嗡鸣声,对方罩在他手上的手掌发冷,骨节僵硬。他浏览数据的速度非常快,一页一页向下,没发现任何端倪。

谢敏对自己藏起小尾巴的能耐非常有信心,他始终冷静,见傅闻安搜寻未果,暗自松口气,刚要插科打诨讽刺对方一番,视线一瞥,徒然发现右上角跳动的数据流速率有了明显改变。

不知从何开始,数据流速率变得非常快,远比待机浏览要快,速率几乎与加载破译时相同。

这不对,谢敏心中警铃大作。

他下意识要去抢回光标控制权,尽管不能弄清不对劲的原因,反侦察的本能令他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行动——总之,先转移傅闻安的视线,不能再在这个页面停留,风险太大。

他这么想着,手指一动,却被对方预知般猛地按住。

“你想清楚,这个房间里有监控,只要你反抗,“零号”的所有特工都会以反叛罪入狱。”傅闻安道。

谢敏荒谬地笑了一下:“你觉得我会因为他们而任你威胁?”

“你会的,谢敏,因为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他们。”傅闻安抓着谢敏的手指,收紧,以一个近乎十指相扣的姿势,又透着扭曲的束缚与要挟感。

谢敏抿着唇,没说话,他丝毫不敢怀疑傅闻安对残党的铁血手段。

“看看他们憧憬你的眼神,你有一群忠心耿耿的部下,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长官早已横生异心。

玩弄人心很愉快吗?得到信任再随手碾碎的感觉怎么样?当初你坐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你应该想过的吧,毕竟我是如此提防你……又如此信任你。”

谢敏咬着牙,尽管不甘,还是选择收了手劲。

傅闻安移动光标,一个未曾见过的追踪程序凭空弹出,一行行代码正在被破译,形成一个独立的源代码窗口。谢敏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很快捕捉到了闪过的代码中那串熟悉的数据。

傅闻安早在他的电脑里加载了破译程序,对方想到他可能给账号的源地址增加伪装,破译程序自谢敏登入账号的一瞬启动,随着浏览页面的增多,点击次数增加,以地址交互的频率提高,提取重合代码进行破译,谢敏的伪装已然被卸下。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想从一个狡诈多疑的特工手里套出过往情报是不现实的,但这里是安斯图尔,是傅闻安的地盘。

谢敏给自己的账号套了层壳,原账号用于在“零号”内网交互情报,加密过的壳则负责保护特工的手,使其能伸到内网以外的频道——比如执政官城堡的情报网。

数据飞速加载,一段段代码被截取,对应文件不断被扫入整合的文件夹。傅闻安看着那一份份曾被谢敏碰过的情报,从政坛机密到民生计划,从城区地图到军事布防,桩桩件件,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