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赶紧收拾一下过去,他们在荔城骨科医院。”睨着男人一成不变的脸,何菲儿推了推他,他才挑了下眉,对上了女人的眼。
蓦地,放开女人的手,直接下床,走向浴室,在进门之前,他撂了两个字:“不去!”
不去!
何菲儿眨眨眼,似乎不太能反应过来。丫个渣男,真的有那么冷血?自己的父亲车祸躺医院里,他不去看看?
可是,可是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的紧张,虽然他表面不动声色,可那只抓痛她的手,隐隐颤了一下,她还是感觉到了的。
丫个装逼的男人!表面平静无波,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吧!
成!他是爷,多年与父亲的冷漠相处模式,他就拉不下那个脸对父亲示好,那她就逼着他拉下那个脸。
尤记得宋丽梅说的话,其实他父亲很在意他,他们是迫不得已,还想起自己爸爸生病住院时,那种掏心挖肺的痛。如果爸爸就那样去了,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男人待她如何,她心里给明镜儿似的。她想要回报他对她的好,还有十几天了,她想在离开之前,就为这个男人做一件事,不想要这个男人将来后悔!
急急跟进了浴室,何菲儿也赶紧收拾着自己。
今儿就是软磨硬泡,打滚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得把这个男人撸了去。
收拾好一切,女人拎了包,抓了男人的手,“走吧!我们去看你父亲。”男人手一甩,“不去!”
还是不去?
可他父亲过生日的时候,他不是还回家的嘛?
心里暗自揣测着,何菲儿大致也能想明白这个男人的心里。
也许他内心也在害怕吧!父亲好着,啥事儿都没有时,他能冷着一张脸,心里怨恨着便无情地对他,可现在父亲进医院了,他突然就不知所措,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对他。
也许,他并不是真那么痛恨自己的父亲吧!
大胆地猜测着,何菲儿卯足了劲儿,就给他杠上了。
沉了脸,冷冷地对他说:“如果你不去,那我们就去离婚吧,剩下的十几天也别过了。”云淡风轻地说着,何菲儿狡黠地盯着男人的脸,“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你老婆,我何菲儿不想要让你们肖家认为我就是个攀附金钱,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蛇蝎女人。”
见男人依然冷着脸,不为所动,何菲儿叹了口气:“走吧,咱不去医院了,直接去民政局吧,省了别人唾骂我。”也不管男人有没有跟来,何菲儿昂首往外走。
就不相信你丫还能绷住!
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很没有底,她不知道自己这个筹码能不能凑效,但她就是想赌一把。
赌这个男人不愿去离婚!
男人僵直了背,盯着那个倨傲的背影,真想撕了她。
敢威胁他?真真让人恼恨的小娘们!
他不愿离婚,他不放她离开,她能逃得掉吗?黑着脸咬牙切齿,可是,在下一秒,他竟鬼使神差地妥协了。
上前几步,一把抓过女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说:“走吧!”
两个字森寒得有多么瘆人,何菲儿能清楚感觉到,男人浑身散发出的冷气,火气,差点弄得她急火攻心。
不过么,她得意了,扯了扯嘴角偏头看了看男人冷硬僵直的脸,心里早就雀跃了,就差拍手欢呼。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男人不愿去离婚而开心,还是她奸计得逞,能拽了他去看他的父亲而开心。
压抑着心里的兴奋,眨巴了两下小眼儿,她故意装傻:“去民政局?”男人的手惩罚地用力一握,何菲儿一个吃痛,接着就听见了男人狠狠的声音:“去医院!”
不用去看,她都知道男人的脸有多臭。
爽啊!
超爽!
她终于多了一招儿制住男人的办法。
荔城骨科医院。
肖俊龙也就是肖逸阳的父亲,伤得比较严重,大腿腿骨,折断了,需要做手术,取出碎裂的骨头残渣,再上钢板夹住固定。当两人赶到医院时,肖俊龙已经送进了手术室。门前,宋丽梅,肖逸鸣已经在哪里候着了。
宋丽梅双手紧握,焦躁地在手术室门前走来走去,保养极好的容颜,也染上了愁绪,以往的凌厉彻底遁形,看上去竟分外娇弱。
肖逸鸣,肖逸阳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抵着下颌,眼睛盯着地上看得出神。
听见脚步声,肖逸鸣忽地抬头:“哥,嫂子,你们来了?”刚才的愁绪一扫而空,惊喜地起身,向两人迎了上去。
何菲儿脸上略红,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嗯’,还是不太习惯肖家的人亲热地叫她嫂子,那心底,多少都有点发虚。肖逸阳没出声,看了眼肖逸鸣,目光又转移向前,正好和听见声音转身的宋丽梅四目碰上。
“你,你们来了!”眼里泛着光,宋丽梅不太敢相信,这个一向冷酷绝情的儿子,真的能来医院看他父亲。
目光冷冷地从宋丽梅脸上扫过,肖逸阳嘴唇紧抿,还是没出声儿。宋丽梅目光一僵,望向了何菲儿时,竟充满了感激。
“呃,梅姨,爸,爸爸,没事儿吧?”嘴角抽抽,何菲儿一句话说得别别扭扭,竟紧张地抓紧了男人的手。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大腿折断了,正在里面做手术,他这辈子都要做个残疾人了。”
沉重,心痛,还带着许多的忧伤与不舍。
叹气,宋丽梅坐上了椅子,不再理会两人。
“走吧!”肖逸阳的声音清淡得,不泄露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那感觉,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压根儿就跟他没有关系。
抓紧了男人的手臂,盯着他的脸,有种错觉,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放松了下来。
“这么急,就不能等到手术结束吗?”
她真心希望,他能守在这里,至少让肖俊龙看见他儿子来看他了。
“我公司有事儿,如果你想待这儿,那就随便吧。”
她想要待这儿?
拜托!那手术室里的又不是她亲爹。
丫个没良心的臭男人,也不理解她这番苦心究竟是为了谁。
他都不待这儿,她要呆在这里干嘛,和这些人联络感情?嗤!她又没疯!
遂转身对着宋丽梅说:“梅姨,我们先走,等一会儿下了班再来。”抓紧男人的手,转身,何菲儿准备同肖逸阳一道离开。
噼里啪啦,一阵凌乱的脚步向着这边走了过来。抬眸望去,何菲儿目光凝住了。
为首的正是肖家的大家长肖雄,身边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后边儿是肖逸飞,季莎莎,连同肖逸阳的大伯父伯母也来了。
那边儿一伙人浩浩荡荡跟进,这边儿何菲儿只觉得一阵腿脚发软,脚下一个踉跄,肖逸阳一把箍紧了她的腰。
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来人,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不是很得瑟吗,害怕了?”
明知这男人坏心眼儿在说风凉话,可她感觉到腰间男人有力的手臂,顾不得去还击他,腰板儿竟奇迹般地挺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一群人就来到了跟前。
肖雄的眼神儿冷冷地一扫,根本就没睨何菲儿一眼,直接看向了他孙子,目光里竟带着些许讶异。
想来是根本也没料到肖逸阳会来医院。
“来了!”祖孙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说句话儿吧既不称呼姓名,也突兀得厉害,冷冷得,像夹了冰渣,刺得人忍不住浑身想要颤凛。
“嗯……”一个哼声,轻得仿若未闻,要不是何菲儿紧贴着他,根本就不能听见。
喝!只有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才能真正把这两角色饰演得让人叫绝!
那脸上紧绷的神色,那冷冷的声音,那鼻子里的哼哼,换了任何演员都模仿不来。
何菲儿觉得,那奥斯卡影像最佳演员奖应该颁发给这祖孙两人。
感叹着,抬眸,就看到了一双深情而忧郁的眼睛。
可不是季莎莎么?
自从上次,一二三皇廷会所之后,何菲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季莎莎,她额角有个明显的疤痕,一张天可怜见的白皙面孔,镀上了一层浓浓的忧郁,昔日的贵气优雅躲藏了起来,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何菲儿身边男人那张冷硬的俊脸。
下意识地喉咙一紧,何菲儿更贴近了男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男人的占有欲,肖逸飞长手一圈,几乎完全抱住了季莎莎:“宝贝,咋了,不能这么没礼貌地盯着人看,弟妹会生气的。”
男人的声音软腻,对女人透着浓浓的宠。
季莎莎仿佛突然间清醒,嘴角抽了抽,目光扫向了肖逸阳怀里搂着的女人,瘆人的目光盯的何菲儿心里一阵发毛,然后便转向了那只紧紧箍住何菲儿的手,久久无法移开。
肖逸阳的脸比刚才更加黑沉,若有似无地轻轻扫了季莎莎额际一眼,冷冷地说了声:“走!”箍着何菲儿直接往前走,经过他伯父伯母身边时,男人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并不出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