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二炮话音未落,几人把手电灯光聚到一起看向前方。
他们眼前出现一道近百米宽的地下深沟,像是溶洞被人砍成前后两半,巨大深渊撕裂地面、隔离两岸,形成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在那天堑最宽的地方,悬着一道石拱桥!
仔细看,拱桥好似峨眉弦月,弯如眉毛搭在两岸之间,七个桥洞从中心到两端递减,灰青砖石垒砌出宽阔桥面,栏杆柱头皆雕琢龙头,睚眦、霸下、嘲风、蒲牢、鸱吻……各式龙子栩栩如生站立柱头,全都面向他们的方向。
在桥头两端,各有八角攒尖的东西望楼,高高翘起的飞檐,好似舞枪弄棒的带刀鬼将,阴森森矗立两端。
黑漆匾额用古篆上书古字,左望乡、右奈河。
若只是一座普通七孔石桥,也没那么恐怖,只是,这石桥表面明显发出淡绿色荧光,没有荧光的桥面略略显出骷髅鬼面,犹如黑暗天谴中悬起一座青光斑驳的骷髅鬼桥。
一阵白森森的烟雾从崖底飘来,鬼面在烟雾中扭曲斑驳,好似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冤魂朝他们挤眉弄眼。
幸亏他们人多,假使二三人结伴盗墓,见到这一幕早已吓得黄汤迸溅、稀的稠的全下来了。
饶是人多,众人见到如此奇诡一幕,免不得从后背蹿起麻意。
“也不一定是奈何桥,我们先别过去了,到岸边看看这烟雾到底是什么?”
岳观潮他们架着盾牌走进岸边,打着手电筒看向裂谷下。
随着灯柱划破黑暗,众人也得以见到比鬼桥更恐怖的东西!
鬼桥并非悬浮于天堑上,巨大石柱以漆黑为主,全都隐匿在黑暗中,反而不被人察觉。
在鬼面石桥罩在天堑半空!
这些尸体跟他们在通天河附近见到的差不多,身体并未干缩、五官保持死前痛苦之色,皮肤青灰恐怖、油光满面,浑身穿着唐时袍衫。
这种状态大概是全身都被灌了防腐秘药,身体在秘药保护下没有腐烂,而是形成了腊肉似的油脂层。
在尸阵以下,则是潺潺流动的地下涌泉!
岳观潮把手电筒继续往河面照,地下河距地面有五六十米,涌泉并不算激流,只是偶尔在水中泛出旋涡,股股白色浓烟化作烟泡浮出水面,迸溅出缥缈烟雾。
他们见到的诸多烟雾,就是从河底的岩层空隙发出!
这种巨量热雾与芝盘甸子地表的几乎不差,可能由于散热较慢显得更为灼热,只要云雾喷出水面,那半空的蜡尸必定融化热油汇入河道,在表面荡漾起一层淡金油花儿。
满池都如此,河道里如同下起黄金雨,涌泉翻滚,可见朵朵金花儿绽放!
“崖壁上的东西,难道又是尸芝?”
宋思媛打着手电看向崖壁,崖壁表面并非光滑岩层,随着光柱照亮,开始出现大小各异的鲜艳尸芝。
这里的尸芝,可比通天河地下的更为奇异,大者如水缸、小者如蒲扇,将崖壁完全占满,那鲜艳的色泽好似将油彩淋到尸芝表面,绘出各色奇异花纹。
黑暗中,尸芝蜡油、涌泉鬼桥,这诸多不相干的物事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后生,既然那个溶洞里灵芝养的是鲶鱼,那这条河里养的是什么,该不会!”
鱼老汉老眼一阵害怕,不论养的是什么,总归不会白白做出这等诡异阵势。
“传闻奈河自地府流出,河上有桥名为“奈河桥”,这座桥有两座望楼,日游神、夜游神日夜坐镇把守,桥下多为血河,虫蛇满布、波涛翻滚,闻起来秽臭不可接近,恶人鬼魂若堕入河中,当永世不得轮回。”
猫爷扒着盾牌看向桥下,蜡油金花儿耗尽之时,地河中明显有东西在水底潜行,时而浮到浅水时而降入深处,只见一黑影在水底婆娑,无法寻其踪迹。
“大家别代入神话奈河桥了,这只是个殉葬坑。”
宋思媛照着天堑跟众人解释道:
“海东盛皇的地涌金莲是为了转世投胎,好金蝉脱壳逐鹿中原,对于全盘接收唐国文化的海东盛国来说,投胎必经之路一定是奈河桥,他在主墓室前造出这道桥的目的,迎合了古人关于往生的传说,代表海东盛皇在龙子引路下穿过奈河,进入转世轮回。”
“至于这悬崖下的尸体,我想我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这话,让众人瞪大眼睛,宋思媛照着其中一具蜡尸,朝他们解释道:
“朝秉忠说过朝家只是堪舆了风水,参与修造陵墓的另有工匠,通天河畔的地下溶洞中的婴孩阴尸,大概是那些工匠的孩子,这些被倒吊着的尸体并不是什么奴隶,而是建造陵墓所用的工匠。”
此话一出,众人直觉上并不愿意相信宋思媛判断的情况,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们打着手电仔细看尸体时,能看到他们身上衣服的纹路为联珠宝莲纹,这种类似花纹虽然不是敛服专用,却与婴孩阴尸身上的面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