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薄母受了女儿很久,都没见她醒来。
介于自己的身体,不得不晚上回去休息。
而薄言琛,则二十四小时,从未离开过她身边半步。
那左手上裹着的纱布,将手指与手掌缠绕在一起,动弹不得。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醒来时,绝望到崩溃的模样了。
确切的说,薄小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疼痛依旧是有的,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的痛苦不堪。
睁开眼睛,那抹光亮透入眼中的时,她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嗅到了那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原来,她现在在医院里,在病床上啊。
还以为——
她去到了天堂呢。
她还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那种锥心之痛,心都破碎成一片片的,就像是那花瓶碎玻璃的声音。
而后,透明的扎入掌心,深入指间,血染了那抹透明,成为了暗红色的彼岸花。
那一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动了动手,却疼得低叫出声。
“小小,别乱动。”
这声音,薄小小想,自己会记得一辈子的。
她看到了守在她病床边的男人,此刻眸中尽是疼惜与情深。
呵,做戏给谁看呢。
“我的手……”
“刚动了手术,玻璃碎片已经全部取出来了。”
薄言琛白皙纤长的手指抚过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孩的脸颊,似乎像是在告诉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可是他越这样,薄小小就越觉得可怕。
是谁给他的资格,让他这么平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而薄小小,已经不想在这份虚情假意上再多言半句,她现在在乎的,是她的手,是她以后的未来!
“会恢复的,只是外伤。”
“还能弹钢琴吗?”
而女孩,眼中的冷漠,仿佛在看眼前的人,是个杀人犯那般。
他说,能恢复。
是能正常吃饭还是能像当初一样,继续弹钢琴呢?
薄言琛凝着她,而后唇角扬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不能了。”
不能了,永远都——
不能了!
不会的,她不相信,不会的!
“你骗我,你骗我!”
病床上的人儿突然情绪激动,她不相信自己以后都不能再弹钢琴了,她不信!
正在输液的右手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左手却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薄母早上和佣人来时,就看到女儿激动挣扎的样子。
慌了神,忙上前按住她的身子——
“小小,你才醒来可不能乱动,小心你的手!”
没有人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心疼女儿了,知道她越是乱动挣扎,伤口只会越来越深,对她没有半分好处的!
薄小小见到母亲来了,立刻抱住她,哭着问:
“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告诉我以后我还能继续弹钢琴,我的手没有废!”
女儿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薄母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连医生都说了,即便是恢复了,也无法再向以前那样的灵活协调。
但她现在,只能哄骗着女儿,告诉她——
“小小,当然可以了……没事的,你要好好休养,再乱动伤口裂开了,就严重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了,薄小小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般,立刻止住了哭声,手也不敢再乱动了。
整个身子就这么安静下来,她喘着气,似乎还没从那惊吓中缓和过去。
却对上一旁男人深晦的眸子,他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她欺骗自己,相信母亲的话。
她的手可以恢复,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弹钢琴,只要她好好配合治疗,一定可以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刚才是在骗自己,他想让她知难而退,让她以为自己残废了,以后都要靠他才能生存!
是的,薄言琛在骗她,他在骗她而已!
“小小,你现在别多想……这个意外,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的手没事的……”
听着母亲安慰的话,薄小小死死咬唇,恨道:
“这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根本不是!
却是薄母听到女儿这么说了,脸色一僵,不是意外?
薄小小现在恨透了那个男人,恨不得将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母亲,告诉所有人。
她恨他,恨不得他立刻死去!
“什么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不是意外,那……”
薄母真的是被弄糊涂了,转而看向薄言琛。
虽然言琛也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房间里的一切,都会让人误以为是意外碰翻了花瓶,扎到了手。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
那欲言又止的话语,堵在嗓子眼里,女孩死死咬着牙,她真的好恨,真的好恨!
她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怕她说出来。
甚至,求之不得。
就算是母亲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也无法阻止薄言琛的。
这个世界上,他还畏惧于谁,还在乎谁的目光么?!
她若将一切都说出来,母亲会发疯的,而她……这个世界上最后留恋的人,就是母亲了。
不敢,是的,薄小小不敢。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继续咬牙隐忍,不然要她怎么说呢。
说她的哥哥,强.暴了她,与她保持不堪性.关系一年多,甚至——
她还有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而他,亲自将她的手扎进那玻璃碎片之中,彻底毁了她!
这些种种,谁又能接受呢。
“小小,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薄母真是要被女儿给急死了,这无缘无故说一句不是意外,让人震惊。却怎么问她,她都不愿再说了。
只是摇着头,哭腔着:
“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最后的最后,还是逃脱不了,他的控制。
“你这个傻孩子,快别哭了!”
薄母都快被这傻丫头给吓死了,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就在前两天还说着要去国外学习钢琴,现在就遇到这样的磨难。
“快喝点粥,早点养好身子。”
薄母让佣人端出了热粥来,自己捧着碗,亲自喂她的心肝宝贝。
却是薄小小根本吃不下去,尤其是——
“你出去!”
这三个字,是对薄言琛说的。
那语气,薄母怎么听着不像是闹脾气,而是……
“我不想看到他!”
薄小小做不到,还能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宁愿窒息,也不愿!
“你这……该不会还在怪你哥之前不让你去留学的事情吧。”
薄母却也没辙儿,见女儿不说话,多半就是默认了。
没办法,现在她的手这副模样了,难过伤心是难免的。
“言琛,你也在医院熬了一天一夜,现在我来照顾小小,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熬了一天一夜,以前薄小小要是听到哥哥对自己这么关心,这么爱护,一定会感动的抱着他,说最爱他这个哥哥了。
但现在,除了恨他,她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情绪与感情了!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的手还有机会能拿起一把刀子,插.入他的心口,也问他一句——
哥,你会不会痛?
那你,又有多痛呢!
比我多,还是比我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