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坐在那里,却是许久都静不下心,她红着眼圈望着梳妆台前的几个瓷器玫瑰,那一抹红艳,像是血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攥紧了手,咬着牙站起身,就打开了房门,就看到两个打手守在那里,听到
动静回头:“做什么?”
红玉小声道:“我、我身体不舒服,想去看看大夫。”
那两个打手看了她一眼:“三爷不让你出去,你等着,我们去给你把大夫请过来。”
红玉看两人丝毫不让,只能随便点了下头,就匆匆关上门,只是坐在那里,望着铜镜里的人,无声地趴在那里哭了出来,她要是早些提醒公子就好了,公子怕是……真的出事了。
都是她,当初要是不让公子再来就好了,也就不会被三爷给盯上了,都是她的错!红玉哭了许久,才咬着牙摸了摸眼睛,不多时,果然有大夫被找了过来,红玉躺在床上,小脸煞白,倒是瞧着有几分病态,那大夫诊了脉,多看了红玉一眼,收起诊包:“有些伤风,老夫给开个方子,
吃些药就好了。姑娘心思放宽一些,对病情有帮助。”
红玉垂着眼默默点头,那两个打手看红玉是真的病了,这才放了心,挥手带着大夫很快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给红玉接触任何人的机会。
红玉咬着唇,等素竹把药送过来了,她攥紧了那朵瓷玫瑰,看了素竹一眼,趁打手不注意,小声恳求:“你让妈妈过来一趟好不好?我有事跟她说。”
素竹还想劝她,可看对方那模样,揉了揉眉心:“姑娘你……罢了,奴婢帮你去问问吧。”
素竹很快出去了,不多时,带回了老鸨,老鸨掐着嗓子骂了几句,等关上了门,伸出手指点着红玉的脑袋,压低声音道:“你不想活了?让徐三知道了,他能要了你的命!”红玉的眼圈红红的,却还是没忍住,颤抖着声音走上前,跪在了老鸨的面前:“妈妈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帮我这一回,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就那么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来看我,余公子他不会来这
第二次,他就不会遇到徐三,被那些人给盯上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他那么好,对我那么温柔,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个……一个……”
她眼角的泪水顺着脸庞就流了下来,看起来很是伤心,她真的无法相信如果余生公子死了,她该有多难受,她现在就是想都无法想象的出来。
老鸨被红玉哭得都愣住了,把她扶了起来:“你这是何苦呢?不过是一个恩客,他是生是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红玉攥紧着手里的瓷器,摇摇头,那精雕细琢的小物件,明明是死物,明明冰冰凉凉的,却让她暖到了心窝里,她能感觉得到对方眼底的温柔,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可这样的人,差点就被自己给害死了……
她怎么都无法这样坐着什么都不做。“求您了,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以后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红玉咬着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老鸨说。
老鸨摇了摇头:“你肯定是疯了,为了这么一个人,竟然……”不过她到底是理解对方的,“你就不怕徐三知道了,连你一块弄死了?”红玉摇摇头:“自从三年前这吟月楼换了少东家,妈妈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过得有多难,死了多少姐妹,您也是知道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把人命当人命,他们做的那些事……想想都心惊胆战,如果真的
死了,”红玉怔怔望着一处,麻木的苦笑一声,“那反倒是解脱了。”
她只是一直没有能下定决心,可余公子的出现,让她死寂麻木的心再次能够跳动了起来,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她愿意赌一把,为了余公子,也为了她自己。老鸨听着红玉的话,整个人浑身一僵,浓妆艳抹的一张脸,看不清楚面容,可原本死寂的眸仁,也渐渐升腾起一抹亮色,她眼底深处一抹希冀也忍不住升腾而起,却又随即沉寂下来:“你要知道,就算
是把那人救了出来,你依然是他们手上的傀儡,不喜不休……”红玉摇摇头:“至少我良心能够安定了。妈妈,这几年我一直夜夜都睡着,一闭上眼都能看到纤桃死的模样,那些人是畜生,他们不是人,为了震慑住我们,为了不让我们违背他们的命令,他们硬是生
生将她……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血淋淋的问我,为什么当时不救她,为什么那么多的姐妹不救她……”
如果知道接下来过得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她们就是拼了一起死了,也要救她,可那时候,她们是真的被吓到了。
老鸨浑身颤了颤,许久,才咬着牙:“行,我就帮你这一次,只是……以后别再做傻事了,既然活了下来,那就好好活着!”
老鸨咬咬牙,不多时,就走了出去。红玉流着泪,顺着桌子滑作在地上,死死攥着楚轻送给她的那个瓷玫瑰,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
而另一边,李天啸从下了早朝之后就等在御书房里,刘公公劝他去睡一觉:“皇上,您已经一整晚没睡了,去睡一会儿吧?”
李天啸抿着薄唇不说话,只是在御书房里转来转去,重重地锤了一下御案,后悔不已:早知道会出这种事,他就算是让她恨自己,也绝对不让她去冒这个危险!
刘公公看着硬生生被李天啸锤出一个坑的御案,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跪在了地上:“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楚姑娘一定会没事儿的,她吉人自有天相!”
李天啸这会儿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楚轻如果遇害了怎么办?
怎么办?
他甚至无法想象她如果真的死了,他要怎么办?
他绝望地仰起头,才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爱上她了,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看重,如果能换,他就算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的安危他也愿意!暗格的门打开,君浩与浪枫走了过来,两人面容凝重,李天啸听到动静猛地回过头,凤眸里原本希冀的光在看到两人身后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楚轻时,眸色再次黯淡了下来,一点点僵硬地收回目光,重
新垂下了头,满目暴躁。
“皇上,这时候你需要冷静下来。”君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出口。
“冷静?你让朕如何冷静?她现在生死未知,朕……朕……”
李天啸继续要锤御案自罚,被刘公公吓得赶紧抱住了李天啸的手臂:“皇上诶,您这是要了老奴的老命了啊!”君浩与浪枫也被对方给吓到了,君浩赶紧过去,看到御案上已经有一个坑了,忍不住头疼:“皇上,你现在若是不冷静下来,若是不拿出以前的魄力,那楚姑娘就真的没救了,现在她下落不明,唯一能
依靠的就是你了,你现在这般,万一有个意外,你这是要陪楚姑娘殉情吗?”
最后几个字,君浩几乎是从喉咙里给喊出来的,等喊出来之后,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几人后背都出了一层的冷汗,怕李天啸会迁怒。
李天啸原本暴虐的表情,慢慢冷静了下来,许久,才抬起手臂,挡在了眼前。君浩与浪枫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劝道:“皇上,如今就全靠你了,天一大人他们还在那里守着,余栉风晚上会去吟月楼试探消息,皇上你手下还有这么多的御林军,如果真的过了今晚不行,我们就算是把吟月楼拆了,也把楚姑娘给救出来,您说好不好?可现在你得冷静下来,你想想楚姑娘,她把黎民百姓看得比自己还重,你现在不能意气用事,你要好好想一想,如果现在您是楚姑娘,您
会怎么做不拖她的后腿,有没有别的办法既能救回她,又不会打草惊蛇。”李天啸慢慢在龙椅上坐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心,心渐渐静了下来,许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抬起头,眼神锐利:“朕想起来了,她曾经说过她跟方子睿去吟月楼见的一个花魁,是叫红玉,浪枫!
速度去告诉余栉风,让他晚上去吟月楼,点这个叫红玉的花魁!”
当初他还因为这个红玉吃了一顿醋,可如今他却是万幸记住了这么一个人,他想了想,又喊住了对方:“把这个东西带上!”李天啸站起身,把御书房的暗格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个白瓷蛋糕,还有几个白瓷小物件,能看得出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后,极为精致,是后来楚轻又送过来的样品,虽然每次都被他嫌弃廉价,却又
回头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来。
红玉焦急的等在房间里,只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老鸨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面终于传来了些许动静,似乎有说话声传来,不多时,倒是传来了徐三的几声笑声,不过显得阴鸷又可怕。红玉装病躺在床上,紧紧抱着瓷玫瑰,闭着眼,保佑老鸨一定要得到些消息,一定要啊。又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天色仿佛就要黑了,老鸨终于一脸疲惫地出现在房间里,关上门,才露出凝重的表情
,望着红玉叹息一声。老鸨的表情让红玉心里咯噔一下,不安地睁大了眼,刚想说什么,被老鸨给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随即就听到老鸨向前走了几步,却是朝着骂骂咧咧了几句:“……你这小贱蹄子,整日就在知道偷懒耍滑
……什么?病了?病了你就不用接客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为花魁,多少爷就是为了要见你的?就是病了也要给老娘接客!”
老鸨边骂着边往前走,到了红玉身边才停了下来,坐在红玉床榻前,把她按了回去,揉着眉心,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事情怕是很不妙了。”
红玉小脸刷的一下就惨白了下来,抖着嗓子不安地问道:“怎、怎么回事?余公子难道已经……已经……”
老鸨摇摇头:“她没死,只是……红玉啊,听妈妈一句,别再念着那人了,那人根本不是什么余生,你可知道她是谁?”“是、是谁?”红玉的脸白得吓人,老鸨的表情太过严肃,让她心里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凝重,仿佛下一刻她吐露出来的话,会让她彻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