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肖启正突然出现,殿内的欢声笑语顷刻间消寂。只见那肖启正单膝跪下,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属下肖启正有事禀奏!”“何事?”李天啸威严的搭眼,垂目询问,只是心里隐约担忧是不是楚轻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不过,他先前见到楚轻已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想着应该不是,否则,怕是肖启正第一时间就会把人给扣押了下
来。“回禀皇上,有侍卫巡逻到慈宁宫殿外的一处草丛时,发现了……一具女尸。”肖启正额头上有冷汗滴落下来,今晚上是太后寿宴,偏偏还在太后的慈宁宫外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大殿紧挨着慈宁宫,怎么想都
让人觉得不是好兆头。
“什么?!”刘太后顿时一拍扶手,脸色很是难看。
在她的宫殿外不远发现一具尸体,那岂不是代表着她慈宁宫也不安全了?
李天啸皱眉:“可是抓到刺客了?”
肖启正:“回禀皇上,并未发现有刺客的踪迹,死的是一名普通的宫婢,属下怀疑……并非刺客,而是单纯的谋杀。”
李天啸安抚地看向还要开口的刘太后:“母后,朕自会处理这件事。”
刘太后:“皇帝,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现在就查!刚好刑部的甄大人不也在这里,让他速度带人去查!”否则,她今晚上别想好好睡了。竟然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里行凶?胆大妄为!
“甄大人?”李天啸朝想当缩头乌龟的刑部侍郎看了眼。甄大人只能出列:“是皇上,属下这就去查,还请皇上、太后宽心,属下定会查到凶手!”甄大人保证着,很快擦着额头的冷汗随着禁军统领肖启正出去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这怎么何时不出事,偏偏
这时候出事了?万一查不出来,他估摸着自己别想走出这皇宫了。很快,甄大人就去而复返,只是面色却愈发的凝重了。身后抬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并未敢抬到殿上,只是放在殿门口。楚轻在听到有命案发生时,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宫里的防卫很严,想要混进
宫并不容易,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如果是来刺杀的,何以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行踪?所以,这凶手绝对不可能是前来刺杀的,那么,只能是宫里的人。
怕是今晚上有的麻烦了,可如果一一排查下来,怕是她顶替的身份……
很显然李天啸也想到了这一层,眉头一直蹙着,看到甄大人回来,立刻问道:“甄大人,可查出什么了?”
甄大人:“回禀皇上,这……尸体属下已经让仵作细看过了,发现,这宫婢刚死不超过一个时辰,这、这是杀死死者的凶器。”甄大人说着,呈上来一把染了血的匕首,放在托盘上,刀尖上还沾着血。
李天啸朝下看去,因着离得远看不真切,可那匕首的刀柄上闪闪夺目的一颗红宝石,却是极为醒目的,李天啸瞳仁骤然一缩。
不仅是李天啸,认识这把匕首的人,也陡然看向一个人——余栉风。
这是余栉风的匕首。
是三年前,御赐之物,余栉风一直贴身带着,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余栉风看到那把匕首,也陡然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皇上赐给我的匕首明明就在我身上……”他迅速地伸出手开始往身上去摸,却摸了一个空,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对了
,他换了衣服,那把匕首肯定在那件先前的衣服里,只是他刚走了一步,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当时把旧衣服都摸了一个遍,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匕首。
他当时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如今想来,竟是这把匕首……
余栉风脑海里蹙然就想起那个宫婢,那个一直给他磕头的宫婢,浑身一凉,倒吸了一口气,猛地绕过众人,走到殿外,猛地掀开了白布,露出的尸体,果然正是那个磕坏了额头的宫婢!
余栉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心下暗叫糟糕:这世间哪有这般凑巧的事?
他被这宫婢撞到泼了一身的酒,丢了匕首,结果这宫婢就死在匕首之下?
他怕是遭了暗手了。
只怪今晚心烦意乱,乱了心神,没注意。可他哪能想到,宫里竟然会有人千方百计设下这暗桩害他?
他撩起衣袍,跪下:“皇上,属下绝对未杀这宫婢,属下根本不认识她,何以害她性命?”
大殿一时沉寂,李天啸看向甄大人:“你继续说。”
甄大人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臣要传唤一人上殿。”
“传!”李天啸目露冷光,心里也急,却不能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偏袒余栉风。
否则,以后怕是极易被刘家的人抓住把柄,不仅余栉风难洗脱嫌疑,他也会被挂上昏君的名声。
名声一旦坏了,更难服众。
不多时,一个侍卫上殿,跪在了甄大人身侧,头抵着玉石地面,颤巍巍道:“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且抬头,可认得你左侧之人?”李天啸指的正是余栉风。
侍卫飞快看一眼,颌首:“回禀陛下,属下认得。是、是余栉风余大人。”
李天啸不知甄大人为何要把这侍卫唤来,象征性问了两句,就交给了甄大人。
甄大人抹了把额头,后背都浸湿了:“本官且问你,你可认识身后的死者?”
那侍卫跪爬着转身,看一眼,颌首:“认、认识。属下与她乃是同乡。”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何时?”
“在……在半个时辰前。”
“何地?”
“回禀大人,就、就在慈宁宫外那条青石道上。”侍卫的头垂得更低。
甄大人厉声道:“抬起头,看着本官,她可告诉你要去作甚?为何出殿?”侍卫眼神飞快抬起,声音发抖:“说、说过,因着是同乡,平日里……属下会照顾一二。半个时辰前,她……她从属下当值的位置经过时,攀谈了一两句。说、说是许尚书喜醉拂春,却饮完了,要去酒窖拿
,结果,属下一直没瞧见她回来。以为她贪懒,去哪儿歇了,就没当回事。可谁知,后来就传出发生了命案……”
余栉风攥紧了手,知道这个怕就是人证了。
事情对他极为不利。
果然,甄大人继续问:“你何时最后一次见到余大人?”
侍卫:“……半个时辰前。”
“何地?”
侍卫犹疑了下。
甄大人厉声:“说!”
侍卫闭眼快速道:“就、就在那慈宁宫外的那条青石道上。”
甄大人道:“除此之外,可还有旁人在那个时辰经过?”
侍卫:“有、有的。”
“是谁?”甄大人步步紧逼。侍卫的精神快崩溃了,亲眼见同乡遇害,他还是最后见到的:“属下不、不认识……不过,他穿着禁卫军的服侍,属下,还看到余大人与他是一起的,还攀谈了几句。后来,那大人就重新回来了,进了大殿
。”
“什么?那人在殿内当值?”有人低呼一声,显然怕那位就是凶手。
侍卫赶紧摆手:“不、不是,那大人不是凶手,他出来之后,阿楠才进去的。”
“当时发生了何事?”
侍卫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落下:“离得有些远,属下……没听清楚。”
甄大人:“把你听到的说出来。”侍卫抖着嗓子回忆,小声道:“是……是。属下隐约听到阿楠……不,是死者不小心,撞、撞到了余大人,属下没听到余大人的声音,只听到死者一直在道歉……后来,属下就没听到声音了,以为,这件事就
过去了……”
这证词对余栉风极为不利。
余栉风是最后见到这宫婢的,还与其起了争执。
甄大人问完之后,面朝大殿:“回禀皇上,臣问完了。”
李天啸放在龙椅上的手,慢慢握紧:“余卿家,你何以会与死者起争执?”余栉风知晓这是皇上在给自己辩白的机会:“回禀皇上,死者不小心撞到了臣,臣就放她离开了,后来臣身上沾了酒污,怕扰了众人的兴致,就回了太医院余院判处,换了一身,这才敢回来,其间有太医院
的人可以作证。”
李天啸嗯了声,看向甄大人:“可还有别的要问?”
甄大人道:“臣还要去查证。”
李天啸颌首:“去吧。”
余栉风等甄大人派人去太医院取衣服,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陡然一变:遭了!
那衣服上的血还有香囊!
他按在地上的手忍不住发起了抖,该死的,他们还真是步步为营,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是半点后路都没给他留。
余栉风额头上滚落冷汗:“臣还有事禀奏。”
李天啸道:“说。”
余栉风:“死者撞到臣,因为惊慌,不住的磕头求饶,臣扶她起身时,她额头上的血曾沾到了臣身上。”
李天啸面容微变:“……”此时,寂静的殿内响起一道嘲讽:“还真是会为自己狡辩,额头上的血沾到身上,怕是你不忿对方泼你一身酒,杀了人才沾的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