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月点头道:“是。我们这些传承百年的织锦世家,在管理上自有一套规章约束许犯这种错误的。郭家虽是寒门爆发,眼皮子浅的大有人在,不过郭清哑也算有见识,也应该会告诫父兄谨慎。”
王妃笑得意味深长,道:“韩大奶奶真是见识超绝!”
谢吟月明是赞方家口碑,赞郭清哑,暗中却提点了王妃:若要对付小方氏,只能从方家
谢吟月道:“王妃谬赞了。民妇这点见识,怎比得上郭织女。”
王妃道:“郭织女自然不错,我却更欣赏韩大奶奶。听闻韩大奶奶有位妹妹,当日为了谢氏一族不惜以身试毒,就为谏言韩大奶奶?”
谢吟月道:“是。”
王妃道:“真烈女也。可曾定亲?”
谢吟月黯然道:“不曾。”
谢氏一族内斗,对谢家女儿的影响很大,谢吟诗更因喝了毒药伤了身子,无人肯提亲,已经断绝了嫁人的念头。
王妃道:“我有一想法,还请大奶奶莫怪我唐突,我才好说。”
谢吟月道:“王妃但请赐教。”
王妃道:“自曹侧妃去后,我们王爷整日郁郁寡欢。谢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又有才情,又精通纺织,韩大奶奶可愿将她送入王府,伺候王爷?若是肯,我必定不会亏待她,将来一个侧妃之位是少不了的。”
谢吟月忙道:“王爷身份贵重,我们如何敢高攀!”
王妃微笑道:“你只说愿不愿,其他的事自有我来促成。”
谢吟月想了想,轻轻点头。
王妃欣慰道:“有谢姑娘相助,王爷做事就更容易了。”
王妃傍晚时才和谢吟月分手回城,而谢吟月当晚就投宿在那客栈,次日一早才启程,一路往汉中府去。
京城韩家。
韩希夷早饭后叫韩嶂到书房,命他给奉州的大管事传信:说他年底不去奉州了。叫大管事不必急功近利,切记将作坊筹建完善,明年开春能有混纺布上市便算功德圆满。混纺布刚刚推出,市场潜力大的很。小方氏和郭家走在前头,占据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别人羡慕不来的,不必在这上面争一时长短。
韩嶂带人去了奉州。
韩希夷又命小秀给江南韩大总管传信:说他最早要到明年初夏才能返回江南。要韩大总管将锦缎生产规模在往年基础上缩减两到三成,春茧收购量也相应减少。尽快知会各地商铺管事,早作准备,
小秀答应着去了。
吩咐完毕,韩希夷心情轻松许多,命人将梦姐儿抱去他屋里。
周达媳妇便抱着韩非梦来了。
韩希夷坐在炕上,将梦姐儿抱在怀里,用手指轻触她小嘴儿。梦姐儿本能张嘴要吃他手指,他忙缩手,微笑道:“不能吃。”梦姐儿睁着黝黑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韩希夷也看着她,目光有些恍惚。
十月下旬,林太医熬不过去,没了。林家停灵七日后,林夫人扶灵柩回乡。这件事,除了方家和睿明王府,没有其他人关注。
睿明王妃在林家人返乡后,松了口气。
这日,幽篁馆赵管家接到一位来京城投奔他的远房堂叔。
这堂叔因为老寒腿严重,赵管事见刘心医术高明,又是明阳子高徒,整天跟在明阳子身后研究疑难杂症,且在太医院认得许多大国手,便回禀了方初,特接了堂叔来京城治病。方初应了,特许赵管家将堂叔安排在幽篁馆第四进院落居住,方便就近照料。赵管家感激万分。
从此,刘心便隔三差五地去幽篁馆为赵管家的堂叔调理身子。
睿明郡王在林侧妃下葬后,也离开了京城,去了奉北。那时,他手下管事已经挑选了几名女工送往小方氏学习。
小方氏的舒雅纺织厂建在河东县郊外,就在奉北府东面。
且说冬儿得了方初示下,对睿明郡王那边派来的几个女工尽心教导,并不藏私。半月后,那几个女子为表谢意,要请冬儿。冬儿那日正在县城办事,她们便死活请了去。
她们在城里有一落脚处,领头的苏姑娘说女人家去酒楼吃酒不方便,不如让酒楼把席面送来,大家也可以随意些。
此举正合冬儿心意。
冬儿办完了事,便带着桑儿和桃儿两个贴身丫头,并几个小厮和车夫,在苏姑娘的陪同下,去了她们住的地方。
苏姑娘她们住的地方是个三进的院子,前面商铺,后面是宅院。进了后院上房,苏姑娘命人搬了两张小炕桌,并列摆在炕上,将各色茶果酒菜都搬上来,摆得满满当当。征询过冬儿意见后,大家都退了外面厚衣裳,团团围坐在炕桌周围,说笑吃酒。
冬儿浅尝辄止,话语也谨慎。
桑儿和桃儿两丫头都站在炕边,伺候着端饭布菜,十分勤谨。
一时饭罢,撤了炕桌,众人请冬儿上坐。就有媳妇打了热水来,桑儿接过去,和桃儿伺候冬儿净面洗手,重新上妆,然后又上茶。
苏姑娘便对冬儿笑道:“我让人带两位妹妹去隔壁吃饭吧。”
冬儿便对桑儿和桃儿点点头,她二人便跟着一媳妇去了。
这里,冬儿和苏姑娘等人说不上三句话,便觉眼皮沉重,不知不觉便迷糊了,好像倒在了床上酣睡。
再醒来,她只觉浑身软绵绵的沉重。略定了定神,慢慢回思起前事,顿觉不对。她身上动不了,忙把眼珠四下打量,一下子就撞上头顶一张俊脸——男人的脸,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冬儿错愕!
心,却猛然一沉。
如同一脚踩空,跌入深渊。
“你醒了。”男子说道,声音清朗,十分好听。
“你是谁?”这句话卡在冬儿喉咙里吐不出来,她吓住了,不敢想自己眼下的处境和将要面对的可怕未来。
“本王睿明郡王。”睿明郡王好像看出了冬儿的心思,主动“招供”。
“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怎会是王爷?!”冬儿气得浑身颤抖。先前她如同蜗牛一般缩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的处境;待得知他身份后,又以超乎寻常的泼辣反击。虽躺在床上,做不出凌厉气势,那口气却比辣椒都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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