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不也这样?”有人明显不信,开口质疑。
那老农放下手中的锄头,用锄头柄半撑着身子,慢悠悠的说:“往年秋蝗才如此多罢!要知道现在才六月,还是夏蝗。”
蝗虫有两季,秋蝗的孵化时间十分的短暂,只要条件适合,短则十天,长则十五天就能够孵化出一批新的蝗虫,届时夏蝗和秋蝗一起出现,会明显增多,而蝗灾也一般大多发生在七八月间。
老农这话有理,大家也就稍微争执了一下,过后就忘记了,毕竟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数今年的蝗虫是否比去年多,对吧?
张沁儿正津津有味听着老农们争执着,张志仁已经在那边喊着“沁儿福儿一同去坡地了。”
“哎。”还是自家坡地重要,张沁儿拉着福儿一同跟了上去,崔家兄弟也没有白走路,挑着空水桶,等到了山脚下有渠沟的地方,就顺势挑一担水上去灌溉。
那几亩坡地的位置并不算太好,当初若不是照顾老秀才,都不太愿意买下的,走了好些路才走到自家的地里,张沁儿低头看去,发现地面十分的干燥,全部是黄土和沙土,一看就很贫瘠,除了张沁儿家,其他人家的地里也大多种些豆子和红薯之类的,想种别的那也是不成的。
张沁儿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用力的****土里,然后观察地里面的水分情况,发现照样缺水的很,除了种植庄稼的地方有人每天担水上来灌溉,其余的地方连野草都不耐烦长了。
“是今年天干还是往年都这样?”张志仁对这里不太熟悉,自然得问崔家兄弟。
“应该是今年天干,往年就算坡地缺水也不像现在这样。”崔老大谨慎回答着,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林子村人,对这一带的情况自然熟悉,对于今年天干,大家也多有说辞。
“这才六月,也未必今年就天干,也许过段时间会下雨吧。”张志仁希翼着,他没有带水桶,自然就看着崔家兄弟淋水,自己则到地里看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由于缺水,而坡地又明显不是什么好地,饶是豆子和红薯,也长势不太好,叶子耷拉着,一点都不精神。
站在高处,能够大概把半个林子村的景色看进眼中,地里的活自然不需要张沁儿帮忙,她站在山坡上,独自想着事情。
其实就在这片山坡地半月形,周围水草茂盛,这一片的地的用水都是靠这个水沟,站在高处,张沁儿自然也看清楚林子村整个渠沟系统,渠沟在田地中交错流动着,灌溉着这片肥沃的天地,养育着林子村的人。
林子村有两口老井,其中一口就位于北面的山下,其实算不得是水井,准备的说应该是泉眼,林子村的村民们在泉眼附近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水井,泉水终年涌动,多余的水则从预留的水道中流出去,汇聚到渠沟中去,就算天干,别的水井都缺水了,这口泉水都是满满的,所以说林子村的水源还是不错的。
“东家,要是下雨了还好,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这一个月都是大太阳了,我怕这样下去,这些坡地肯定会减产的。”崔老大担忧的说,这种事情必须先和东家说仔细,否则秋收的时候却发现东西少了,那就不太好了。
张志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是老天不照顾,他自然不会迁怒崔家兄弟。
地里的活多,崔家兄弟得干活,而张志仁也不闲着,于是也拿着锄头帮着干活,张沁儿和福儿在地里走了一圈,觉得无聊,就和张志仁说了一声,去崔家找田妹子他们玩去了。
到了崔家,就看到田妹子和她哥哥李子正在屋子附近玩,农家自然没有玩具,他们的玩具就是草丛中那些多不胜数的蚂蚱和蝗虫了。
蚂蚱其实就是蝗虫,只不过蚂蚱还没有成虫,成虫之后才叫蝗虫的。
福儿这些日子也捉了不少蝗虫,很快就和田妹子他们打成一片,等玩闹之后,又拿出准备好的点心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整个过程张沁儿都是笑着看他们玩耍,要她亲自顿下去捉蝗虫,她也觉得不适应。
“沁儿姑娘和福儿姑娘来啦。”这时崔老头从后院出来,他的身上沾了许多脏东西,走的近了,就能够闻到一股猪屎的问题,想必刚才是在清理猪圈。
自从崔家兄弟到张家做长工之后,家里的钱银就不那么紧张了,虽然暂时修缮不了房子,但是也在后院砌了一个土砖猪圈,养着一头猪,一年下来也能够赚上二两银子,自家也有农家肥用。
崔老头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忙不好意思的说:“沁儿姑娘你们到别处玩吧,待会我要把猪粪弄出来。”转头就吩咐田妹子:“带沁儿姑娘和福儿姑娘去甜井那边玩去,那里有些花挺好看的。”
所谓的甜井,说的就是林子村北面山下的泉井了,因为水质清冽,味道甘甜,就得了甜井的这个说法,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去这边打水用。
“福儿,我带你们过去,现在甜井的水可好喝了,又凉又甜,我没有什么东西吃的时候,就去那边喝甜井水。”
提起甜井,田妹子表现的很开心,他们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糖,对于他们来说,甜井的水就是最好的零食了。
看着田妹子脸上的笑容,张沁儿心里暗暗的叹息着,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残酷,人与人之间等级深严,有的人一出生就不缺吃喝,而有的人终其一生就是为了吃口饱饭而已。
不多时就走到甜井这边,远远的就看到甜井周围站着许多妇女,她们都拿着扁担,挑着水桶等着打水。
也有部分妇女是在洗菜,当然这菜自然不能放在甜井中洗,而是用甜井中溢出来的水洗,她们相信用甜井洗过的菜口味会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