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时分,京城郊外,一个破旧的房子中,苏茫被绑在柱子上。
北风从破损的墙壁屋顶之中灌入房子中,冷风如刻刀,刀刀刻在苏茫脸上、身上。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知觉,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晕厥过去了。
他是因为太过疼而晕过去的,他身上布满了鞭子的痕迹,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一身丞相官服破损不堪,从鞭子伤痕渗透出来的血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脚边丢着两根鞭子,他身上的伤显然就是这两根鞭子的杰作。不远处,四个黑衣人在盖着披风,靠在草堆里睡觉。
“好啦好啦,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大人来了。”
忽然,一个黑衣人匆匆跑了进来,来到草堆旁,将睡觉的四人拍醒。
四人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地问道:“小五,什么事?看你急急躁躁的。”
“大人来了,很快就到了,你们都别睡了。”那个被称作小五的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四人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将自己的披风披好。
果然,很快便有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男子一身黑衣,连帽披风将他的脸都遮住了。
“大人。”五人看到黑衣男子,都恭敬地开口道。
“嗯。”那男子应了一声,将帽子揭开,露出了脸。正是苏藻。
“他怎么样了?”苏藻冷冷地看了一眼苏茫,问道。
“刚才打得太厉害了,晕过去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回答道。
苏藻皱了皱眉眉头,朝着小五晃了晃手指,道:“拿冷水来泼醒。”
小五连忙点点头,走过去将端来一盆几近结冰的水,哇啦地浇到苏茫头上去了。
苏茫在寒冷彻骨之中渐渐恢复知觉,只觉得自己全身又冷又疼,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
“你……苏藻……是你……”缓缓抬头,苏茫渐渐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对,是我。”苏藻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事到如今,他是不可能在让苏茫活着离开这里了,因此也不担心苏茫知道是他了。
“为什么?”苏茫自认为自己没有对不起苏藻的,不知道苏藻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苏藻对于苏茫的话嗤之以鼻,“你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有什么地方比我强么?没有!可是为什么苏家什么都是你的?而我,只能看着你的脸色过活,还要远离京城任职?”
苏茫不语,他从小到大都是被按照苏家家主的标准来培养的。他继承苏家的一切似乎是出生以来便规定的,在他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从来没有想过苏藻会有这么多的不满和怨恨。
“本来你的女儿是皇后,很受陛下的恩宠,我是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宫中,最受宠陛下宠爱的嫔妃是我的女儿。陛下将我召回京城,就是希望我在京城站稳脚跟,好晋封梅儿为贵妃。”苏藻见苏茫不说话,便絮絮叨叨地继续开口道,“所以,大哥,你不要怨恨我。我杀了你,也是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为了将梅儿送上贵妃之位,保苏家繁华。梅儿坐上贵妃之位之后,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将小七送去地下陪你了,你不会孤单的。”
苏茫看向苏藻,被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却无法说出话来。苏梅影和苏疏桐都是他亲自送进宫的,他没想到到最后,自己会是养虎为患。
苏藻最后冷冷一笑,朝着一旁的几个黑衣人道:“动手吧,将他杀了,然后丢到乱葬岗去。都说大年初一出生,是好命之人。大哥既然赶不上大年初一出生,那么便在大年初一死去吧。相信下一辈子会成为有福之人的。”
苏藻身边的黑衣人闻言,连忙点点头,其中一个握起手中的剑,缓缓走近苏茫。最终在苏茫面前,举起了长剑。
苏茫听着屋外呼啸的北风,在看着窗外天色微亮,不时飘入的几片雪花,不远处的火堆闪烁着光芒,他知道这种时辰,是不可能有人来到这样的地方救他的,于是认命地闭上了眼。
握剑的男子正要出手,忽然听到一个柔柔的、轻盈如落花的女子声音传来:“你们要杀他,难道不用问一问我同不同意么?”
房子中的人都大吃一惊,苏茫也猛然睁开了眼睛。
“是谁?”苏藻转向门口,呵斥道。他听得出来,声音正是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的。
果然,从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身穿蓝衣,披着蓝色绣蝶披风,带着轻纱斗笠的女子。
苏藻见状,眉头微皱,继续喝道:“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
女子一笑,将斗笠取下,露出了出尘绝艳的容颜,赫然就是苏清烟。
“我说叔父,大过年了,本应该和和气气的,欢欢喜喜的。一起听听曲、看看戏、派派红包,你这样子做,合适么?”苏清烟嘴角微微翘起,清冷地道。
“原来是你,我当是谁呢?怎么样?你想要救他?你难道不知道你之所以失宠,就是因为他逼着你安排梅儿给陛下侍寝么?难道你不恨他么?”苏藻看着苏清烟,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女娃儿能掀出什么大浪来。
苏清烟一笑:“我跟他是不是有仇,跟他有多大的仇,那都是我和他的事情。跟我阻止你们杀他有关系么?”
“好个没有关系。”苏藻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苏清烟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很好,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将你也一并杀了吧。这样一来,你们父女还可以在地下团圆。”
苏清烟听了,不为所动。苏茫却早已经吓坏了,连忙朝着苏清烟吼道:“小七,你快走。快呀,不要留在这里。”
苏清烟只是扫了一眼苏茫,便不再理他。而是转向苏藻缓缓地道:“叔父话不要说这么满,你们六人是不是我的对手还不定呢,保不准最后到阎王那里报到的,是叔父也不一定。”
苏藻见苏清烟表情平静,丝毫没有害怕的表现,更加没有要退缩的表现,冷声道:“大言不惭,就凭你,想要将我们打败?”
“再加上我呢?”
苏藻话声刚落,门外便在再次响起了声音,随后便有一个男子从外边走了进来,苏藻定眼一看,竟然是顾策白。
顾策白刚刚来到苏清烟身边,屋外再次走进来一个人,竟然是谢。只见谢来到苏清烟身边,扫了屋中的几人一眼,淡淡地道:“还有我。”
苏茫抬起虚弱的眼眸看向顾策白和谢,只觉得安心了不少。
苏藻微微一惊,没想到苏清烟竟然还带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这三个人,你们能够对付么?”苏藻低声朝着一旁的黑衣人小声地问道。
“我们还有几个兄弟在赶来的路上,若是单单这三个人,我们可以对付。只是怕他们并不止三人。”其中一个黑衣人看了苏清烟三人一眼,皱着眉头道。
苏藻点点头,看向苏清烟,朗声道:“你们可还有人什么人,一并出来吧。让我们一并解决了,再收拾苏茫。”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大言不惭了。”商离从屋外走进来,低头拍去自己身上的雪花,声音清冷淡漠。
此时的商离穿着苏清烟昨晚给他的那一身火红的衣裳,整个人带上了一丝魅惑的感觉,俊俏修长的身影让众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陛……陛……下……”苏茫想门口望去,十分吃惊,断断续续地道。
苏藻见到商离,脸色终于变了。其他人他还可以杀人灭口,但是商离,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呀。
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敢,他也没法天真地告诉自己,商离出现在这里,会没有一个侍卫跟着来。只怕现在御前侍卫或者禁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他还拿什么来跟这几个人斗。
一不做二不休,苏藻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是他不能让苏茫活在这个世上。
于是苏藻猛然拔出了一旁黑衣人的佩剑,狠狠刺向了苏茫。
苏茫看着忽然刺向自己的剑锋,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绝望。
苏清烟微微皱了皱眉头,手指微微扣起,随后甩手发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飞向苏藻,迎上了他的剑刃,硬生生地将他的剑转了方向。苏藻没料到苏清烟功力这么深厚,先是微微一惊,随后迅速调转剑刃,再次对准了苏茫。
然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时间出手了。因为谢和顾策白早已跟着匕首掠向了他,并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了。随后又顺便出手封住了其他五人的穴道。
“你说你们。什么时候闹事不好?偏偏选这个时候闹事?昨天我陪着我家老爷子守岁倒了三更半夜,今天早早被拍起来,红包没拿上,便远远地跑来这里来陪你们折腾,你们说吧,该怎么赔偿我?”谢拍了拍苏藻,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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