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韩满囤和石俊面对面坐在后院屋子里,韩满囤看看门外压低声音说:“手榴弹的那个外皮我倒是能做,但我不会做里面那些机关呀,我就是一个打铁的,做那么精巧的武器真的做不了啊。”
石俊说:“能做外皮就可以了,手榴弹外面那层外皮薄了不行,太厚也炸不开,做成铸铁的炸起来威力更大。”
韩满囤说:“这个没问题,我经常做翻砂铸件,别让日本人看见模具就行。”
“行,那弹皮就靠你了,大刀暂时先别做了,上次在路上多亏提前把刀藏在草丛,否则连人带车一起被鬼子抓了。”石俊说。
“那两匹马还了吗?那可是杜家最好的马。”韩满囤说。
“还了,杜爷给吉田一说,立马就送回杜宅去了,那两匹马并不是杜家最好的马,巴图鲁姑父新买了一匹马,那才叫漂亮,他说从俄国人手里弄回来的,我在杜家院子里看到过,那匹马膘肥体壮简直太好了。”石俊说。
韩满囤说:“其实大哥买这匹马完全是为了进城带东西方便,他说不喜欢骑马,马拴在一个地方,人在另一个山头打猎,猎人又没有时间观念,等再返回去找马的时候,马早被野兽吃了,我认为他说的也对。”
石俊点点头说:“我这次回来,一个任务是传达上级指示,让你克服困难做一些手榴弹皮,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解救那一百多俘虏,把他们带到咱们的队伍上去。”
韩满囤说:“怎么解救?日本人看管的那么严,还有,不是一百多,听说前一阵子又拉来一百多,现在马家煤矿连俘虏带劳工,还有犯人,一共一千来号人呐,到时候这么多人怎么救?”
石俊说:“所以,我和国良研究了一个方案,他负责把狗剩或者长林带出来,咱们一起商量个稳妥办法。”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阵悲沧的哭声,韩满囤说:“这老太太又在哭她儿子,他儿子在铜矿工作砸伤了脚,到医院看病后失踪了,这老太太全城寻找儿子,都有点儿疯癫了。”
他接着说:“我都问过马彪这事,马彪好像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他现在就像混日子的懒和尚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自从日本人占了他的煤矿,名字都改了,现在叫“南山煤矿”,他也没有以前那股奴才劲了,前几天还来我这里唠叨了半天。”
“他唠叨什么了?”
“不就是煤矿那一摊子事嘛,他也挺可怜,从马老财手里接过煤矿的时候,三天两头煤气爆炸,工人挖煤得点明火,运输需要人背驴驮,自从他接过来,他自掏腰包买了发电机,煤矿有了照明,买了小矿车,还用上了轻轨,还给工人们用上了矿灯,虽然发电机电量有限,但是整个沙吉浩特不就是煤矿能用电吗?就连他家里还一直用的汽油灯和煤油灯呢,一步步把煤矿搞起来了,日本人说占就占了,说起来给他分利润,听说只给了他三瓜俩枣糊弄他呢,看他那意思,他憋着事呢,闹不好他想彻底毁了那个煤矿,反正不是马家煤矿了。”
石俊心里一震:“如果想办法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解救劳工的事就容易多了。”
韩满囤说:“马彪以前看起来的确有一股蛮横劲儿,不过仔细想想,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他怨恨日本人抢了他家祖产,如果这时候开导他一下,没准还真能拉过来。”
“满囤!满囤!”
白春生提着一盏煤油马灯着急忙慌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不知所以的聋三。
白春生一看石俊也在,愣了一下说:“石少爷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