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诚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开始纠结起来。毕竟干支居是为了调查八部众而成立的组织。如果自己身份暴露了,那么八部众一事早晚也得露馅。想到这儿,他拿出刘宗已经准备好的地图翻看起来...
原来从京城到昆仑派得经过山西跟陕西。虽然地图上看只有一小段,但按照马车的速度,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叶诚这才想起现在已是五月——正月在家呆着,二月初筹备干支居事宜,三月四月随商队出行后放个小假,五月份回京发现七情面下落。
祁无丐见叶诚打算糊弄过去,忙指着外头说道:“我不管,你要是不说我马上下车!”
这像是小孩子耍赖的话让叶诚头疼不已——祁无丐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是真的会这么做的!他继续打起马虎眼:“不然你先说?你说了我就说!”
祁无丐拉着卜一的手不停晃悠道:“呐!老爷子你听到了啊!这家伙亲口说的啊!你给我作证啊!”
卜一这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他晃散架,他赶紧朝叶诚道:“行,我作证啊!祁小哥说了你也得说!”
叶诚无奈答应,实则在心里窃喜——谁还没点八卦之心?只要了解了祁无丐的经历大概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了。
小样,到时候我还吃不死你?
其实祁无丐跟祁民安并无血缘关系,他是祁民安未入丐帮前捡来的。说起来祁无丐跟秦守业的际遇还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家里都曾富过。但区别在于秦守业是把父母留下的家业败光了,而祁无丐是父亲主动散尽家财!据祁无丐所说,他爹当时还对官员抱有幻想——虽然交了很重的税,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只要国泰民安就好了。可税不停的交,乞丐却越来越多?祁民安一气之下干脆就做乞丐了。
好家伙,没有这份魄力还真不一定能当上帮主!
卜一也被祁无丐的话吸引了,他津津有味道:“然后呢?”
祁无丐耸耸肩:“然后这世界上又多了一大家乞丐呗。”
然而丐帮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因为祁民安早年开武馆的时候宅心仁厚,每年冬至春分没少接济周围乞丐。可这位祁大善人也加入了丐帮,那岂不是少了些饭票?正因为这个原因,祁无丐小时候没少受尽白眼。
当时祁无丐还小,哪儿能接受从锦衣玉食到衣衫褴褛?万幸祁民安还让他上学,可每次放学就是他最屈辱的时刻...
同窗们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之家,但都是有活计做的人。宋末画家郑思肖有云: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工六农七医八娼九儒十丐。尽管说的是元朝将人分为这十等,但怎么算乞丐都是被人瞧不起的行当。每当同窗笑祁无丐是乞丐的儿子,他只觉得羞愤欲死。后来他还就此事跟祁民安大吵了一架,祁民安也没提去学堂的事了。
没去上学,祁民安教了几招拳脚功夫后就让祁无丐自己养活自己——当时他正在接受前任帮主的考核,无心去管祁无丐。而他妻子早逝,多年未续弦。太早的看透人情冷暖,令祁无丐觉得丐帮的人都不是好人。但当时祁民安已经靠着自己的能力与魅力有了一批愿意追随他的乞丐。祁无丐就是在这个环境下吃着自己也瞧不起的乞丐们的百家饭长大的...
越接触,祁无丐越觉得丐帮是有人情味的帮派。看着父亲整日为丐帮呕心沥血,于是他就有了一个愿望——他要加入丐帮,他要帮上父亲,他要让父亲不那么辛苦!
然而父亲却是无情地拒绝了儿子的孝心...
叶诚突地想起父亲那日在密室中问自己为何要习武说的话——“爹娘不喜欢练武,因为吃过练武的苦。就如同爹娘喜欢钱,也是因为吃过没钱的苦。”想来祁民安也是知道当乞丐的苦,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吧...
卜一深以为然地抚须道:“其实也好理解。毕竟你爹贵为帮主,如果真让你进丐帮,难免招人非议。”
这道理祁无丐也想过,但思考的结果就是——自己终究是捡回来的。如果是亲生的,父亲应该就会让自己加入丐帮了吧?他破罐子破摔道:“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见二人都看向自己,叶诚傻眼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看我干嘛啊?”
卜一想起祁无丐先前所问之事,恍然道:“原来你打听七情面是因为这事。”见祁无丐没有否认,他才继续道:“也好办,不如当老朽弟子,随老朽云游四海?”
“那不就是乞丐?”祁无丐字字诛心!
听见这个张狂后生竟然将自己与乞丐画等号,卜一气得吹胡子瞪眼:“放屁!放屁!我金玉门旨在平定乱世。别把我跟那些有手有脚却等着他人施舍的家伙相提并论!”
见卜一侮辱乞丐,祁无丐也不乐意了:“嘿,老家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丐帮弟子也云游四海啊,不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吗?一个只知道说好听话的神棍,说你是乞丐还侮辱他们了呢!”
叶诚是很想很想掏把瓜子出来看二人打起来的——可惜就像不存在的瓜子,二人也没有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