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论文工作,几乎让她显出原形。如果不是关晞帮忙修改了标题框架,她此刻或许已经卷铺盖滚蛋了。
正想着,陈家娴听见关晞说:“不是。”
陈家娴猛地抬头。
她怎么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关晞看着陈家娴,又重复一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直截了当地说:“陈家娴,我不可能让你占用一个实习生的职位预算,只是单纯地为了设套。你比你自己以为的更重要。”
更重要吗?
陈家娴迷茫地张了张嘴。她重要在哪里呢?这真的不是关晞的安慰吗?
但陈家娴知道,原住民起诉卓秀,关晞今天特别忙。于是她按捺住内心的失落,乖巧点头:
“好的。”
她准备离开。
关晞叫住她。
“你可以向我询问理由。”她说,“我是你的老板,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要更自信一些、更‘不要脸’一些,才能更好地在职场生存。”关晞笑了笑,“当然,你敢和我谈判取代陈家豪的职位,还敢去撞潘乔木的车,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陈家娴想起周可说的:“——你太自卑了。”
是了,自卑。成功进入卓秀以后,她就一直有些自卑。
其实,她有什么好自卑的?她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不是吗?
于是陈家娴说:“请告诉我理由。”
关晞看了眼时间。
她真的很忙。她支开程文华,只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这起舆情事故,但她依旧为陈家娴分出了时间。
时间在哪里,重视就在哪里。这是关晞的态度。
关晞说:“写论文这种工作,不是卓秀集团的核心工作,也不是长乐坊项目的核心工作,对吧?”
陈家娴点头。
关晞说:“这只是一份面子工作,论文本身并不重要。当然,我会帮你把好质量关。重要的是——通过承担写论文的工作任务,你找了多少端口的同事,帮忙提供数据和资料?”
还能这么理解吗?
陈家娴张大嘴巴,震惊了许久,才磕磕巴巴地说:“基本每个端口都有涉及——所以,您是让我借着这篇论文的机会,迅速了解项目状况,和各个端口的同事熟悉起来?”
关晞看着陈家娴:“你猜对了。这项工作的意义就在这里。”
陈家娴“啊”了一声。
关晞点头:“你不是想拿实习生考核第一名吗?那你必须涉足核心业务。这项工作对你的意义,就是刷脸,展示你自己。”
刷脸?
陈家娴从没想过,这些日子以来,写论文带给她的挫败感和痛苦,还可以从这个角度去看。
好事可能变成坏事,坏事也可能是好事。
关晞说:“在职场中,工作不仅仅有‘完成‘这一个理解维度;同样的,你想要获得实习生第一名,选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工作质量,刷脸和社交,比你想象中更重要。”
陈家娴想了很久才能理解关晞话里的意思。
关晞歪了歪头,笑了,“这就是公关。公关,无处不在。”
陈家娴花了好几秒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
关晞已经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职场上不要说谢谢。我支持你,当然也期待你对我的支持,我们价值交换,这很公平。”
公平吗。
陈家娴涨红了脸:“我有什么价值,能和您交换呢。”
关晞说:“你很擅长获得别人的好感,这是你最大的价值。”
这不就是讨好吗?
陈家娴一瞬间头皮发麻。
起初是因为难堪。
其次是难以置信。
她从小在家里被呼来喝去,在糖水店迎来送往,做很多兼职养活自己,十几年与人打交道,小心翼翼、未语先笑、察言观色,几乎刻在她骨子里。
这么卑微、这么窘迫的原生家庭烙印。
这也可以成为优势吗?
关晞无视陈家娴因为窘迫而流下的眼泪:“擅长获别人的好感,就是擅长获得帮助。我们想完成一个目标,必须获得尽可能多的人的帮助。现在,你获得各个端口的帮助,来完成论文内容;未来,你有能力获得更多的端口、更多资源的帮助,来完成更大的项目。”
……
走回工位的路上,陈家娴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透过朦胧的泪雾,她似乎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指向她明晰的未来。
或许她也不是一无所有。
或许有的也不会被夺走。
陈家娴张开五指,慢慢合拢,握住手心湿漉漉的眼泪,好像握住沉甸甸的黄金。
无论这个时代落在她头上的是一粒沙还是一座山;哪怕是原生家庭烙下的伤痕,也是独属于她的人生经验。
任谁都夺不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