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方面的事情激动着詹继东,如果把握住这次机会,对于他的前途来讲那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这件事该如何操作呢?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淅沥,滴滴打在詹继东心上。詹继东来到窗前,漆黑的夜晚像厚幕一样朝他压来,使他本来就阴沉着的心更加阴沉。
他很清楚他这么做是在玩火,因为一旦出现什么闪失那他和周书明之间就会原本不错的关系就会彻底的葬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有些事做得太明,不好,做得太暗,又达不到效果。纯粹放弃不做,又不是他詹继东的性格他现在是一门心思的奔前程而去,他现在虽说是省委副书记,但离自己心中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况且政治场时刻都有变数,今天你是副书记,明天你可能就什么也不是,很多人在副书记的位置原本还雄心万丈,虎视眈眈盯着省委*书记或省长的位子,一夜间,就成了正部级——级别虽是上去了,但,谁都知道,那级别意味着什么。
詹继东躺在**翻来覆去的思考着,最后还是决定要干,利在险中求,与其这样熬着看不到头还不如搏一把!
有了这样的消息和这样的想法,詹继东对于党建检查之类的事情也就更是不放在心上了,完全就是走马观花应付完就急忙詹继东紧锣密鼓的筹划了起来,事情的进展远超他的预期,周书明对这事的重视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双方很快就一拍即合。
法国的艾琳生物制药集团在贝湖投资十六个亿。建设在亚太区的最大生产基地。当然贝湖方面肯定也是要为此付出很大代价的。
除了一些见诸报端的公开的优惠之外,应该还有其他隐藏的优惠,甚至这样隐藏的优惠比公开的还要大,这一点詹继东是很清楚的,比如说现在房地产市场逐渐升温,房地产真正迎来暴利时代,有些地市引进较大的一些企业的时候往往会给额外的地用于商业开发。这既不不用因为在那些明面的优惠中违背原则,**力却也是十足。
发展是重中之重。再者。因为这个项目既是高科技又是环保项目,又能解决一大批人就业,就业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业率高社会自然稳定,和谐度大大提高。这对贝湖政坛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在常委会上通过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作为省委书记的周书明事情实在是太多,不可能亲自操刀负责这个项目,肯定要找人具体主抓,而环顾周书明四周。恐怕想要抓这个项目的人也不在少数,抓项目跟抓其他工作不同。这是典型的短平快,很容易出成绩,出成绩就意味着政绩,哪怕这个政绩的主要功劳是周书明,具体负责的依然还是能够分润不少,还有一点就是这样的大项目抓到了手中等于也就是抓住了财神爷,何况艾琳集团的总部在德国,最大的股东又是意大利一家财团,负责这个项目,就意味着可以在德国亚平宁等欧洲来来去去,这样的好差事谁要是不动心是假的,想谋求具体负责的人趋之若鹜也就不稀奇了。
詹继东是很想抓这个项目的,詹继东环顾周书明左右,真正合适的非他莫属,倒不是他是周书明最为亲近的人,论亲近那当属兰超华莫属,不过兰超华有以短板,也是长期搞党务出身,对经济方面有些生疏,而他不一样,在企业干过,当过市长,詹继东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而周书明的选择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周书明选择的是副省长金志凯作为这个项目的主抓人,当然也没完全放下他,让他也要多给金志凯支持支持,
这多少让詹继东有些失落,可是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样的合作贝湖这边也还得投入几个亿的资金,如果让他出头,那么必然会遭致陆政东的反对,这笔资金恐怕就是到位也是要遭遇不少周折。
这样金志凯在明,他在暗,也不失一种选择。
陆政东对于周书明这样急于引进项目、对于其在优惠上不惜代价的心思的也是洞若观火,按照贝湖现在这样的局面,这样的项目是需要,但是远没以前那么迫切,让步也并不需要这么大,但不是有人说项目就是票子,就是位子吗,其实它远不止票子位子,包容在项目中的种种利益还有利益背后牵扯的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项目显然是一种极大的战略资源,通过这样的战略资源实现某种利益输送,实现牵制拉拢等等,根本目的,才是刺激人们争先恐后想搞项目的主要原因。
陆政东对于周书明这样的让步过大是有不同看法的,但这样一个好项目,而且在眼下这样微妙的局面如果他全力反对,那就会给上上下下留下一个周书明所要做的就是他要反对的这样一个对人不对事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印象,所以陆政东即便是有不同看法,也不能太过激烈的反对,但关注却是必然的,于是有些具体的衔接事务自然是交秘书长杨启成协调。
杨启成以为晚上又可以清静一晚回家吃顿饭了,能够在家吃顿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还是在省里打击大吃大喝之风的大背景下,作为秘书长,应酬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应酬有些是上面来人,有时候是长们往往有应酬就会叫上他,在没严禁大吃大喝之风的时候他一晚最高纪录曾经有六七个饭局,一些饭局哪怕就是露露面,喝杯酒就走,可也必须得去,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禁自嘲,对于秘书长而言。应酬也是非常重要的政治。
只是临下班的时候。副省长金志凯突然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跟艾琳集团的高管们吃顿饭,有些情况还需碰个头。
无奈,杨启成只好赴约,到了希尔顿酒店之后,金志凯副省长还没到,副秘书长何兴明倒是来了。跟何兴明在一起的还有办公厅刘副主任以及蒋思青等好几位。
大家都是熟人,杨启成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往餐厅去。因为少了更高级别的领导。杨启成就成了这群人中间的头,受到了大家
家的热情礼遇,杨启成对来自刘副主任他们的恭维和礼赞欣然接受。
官场就是这样,每一个场合,都有不同的恭维声和赞美声,尽管内容大同小异,但表现方式却千差万别。刘副主任就特意提到,前些天在《财经》杂志发表了一篇章。
“高屋建瓴啊,秘书长真是大家风范。”
杨启成笑笑,作为省政府智囊的最高领导。他每年都要在中*央和省里的几家权威性杂志上发表一些章,这些章有的是谈贝湖的经济社会发展与繁荣。有的是谈经济形势,刘副主任提到的这篇,杨启成谈的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些事情,这是一篇响应性的章,政东省长对这篇章也给予极高的评价,还说要在省政府党组学习会上组织学习。
杨启成并不认为自己章写得好,关键是态度亮得及时,态度决定一切,国足的那位前教练这句话用在官场比用在足球场上更为贴切,及时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领导干部的一种修养,更是艺术。
希尔顿酒店作为一家新建的五星级酒店,从硬软件条件上自然比省委省政府的贝湖宾馆更为现代,不过在杨启成看来,这样的地方现代是现代但总是缺少了一种底蕴和一种人情怀。
何兴明见他走神,悄声提醒道:
“等一会儿瞿邢琳也要来,她可是常常念叨你呢。”
“是么?”杨启成反问了一句。
何兴明别有意味地一笑:
“有人想见秘书长是望穿秋水啊。”
杨启成摆摆手,瞿邢琳是艾琳集团贝湖公司的总经理,一位海龟,听说之前也是艾琳大中华区的高管,负责东南亚事务,这次是因为这个项目才专门调过来的。
现在这些跨国企业也是越学越精明了,现在这些跨国企业在国内的负责人很多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来自内地的人,这些人更为熟悉国内的各种情况,特别知道如何和政府部门打交道。
瞿邢琳不但是内地人,而且人年轻又漂亮据说还单身,而何兴明之所以开他的玩笑,是因为他和瞿邢琳算是大学校友。
不过杨启成对于这个关系是回避着,有句话叫各为其主,这个项目是省委周书明所力主的,那么作为政府的秘书长该如何把握分寸,杨启成自然是明白的,不设置障碍也就是最大限度了,瞿邢琳想要找他通融某些东西,这是找错了人。
这样的事情杨启成不想多谈,转向刘副主任问道:
“你家孩子情况好些了吗?”
刘副主任受宠若惊,他女儿几个月前大病一场,住过一次院,杨启成百忙中特的抽出时间到医院探望过,刘副主任对此感激在心,今天听杨启成再次问起,就越发感动得不行。他站起身,就像学生回答老师提问一样,毕恭毕敬地答道:“谢谢秘书长关心,孩子现在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想来也耽搁了不少学习时间,可别把学习拉下了,现在的孩子可不像我们那时候,竞争很激烈,可别输在起跑线上。”
刘副主任马上点头:
“秘书长说得对,暑假补习了一暑假,耽搁的都补上了。”
这些人都在他手下,他们家里有啥事,杨启成都记得很清楚。逢年过节,后勤办要分东西,杨启成总要叮嘱一番,有老人小孩的给多分一份。尽管这些人都不缺那点东西,但这么一做,情感上就不一样了。有人说他在政府里威信比副省长都高,不是说他权大,而是说他有心。
有心才能团结人,有人气,人气这东西平日看着不怎么重要。关键时候。它能顶大用。能到省长、副省长眼皮底下的人。各个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在极团结。
体制中人的政治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让自己的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这样胜算就大了很多。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何兴明说了声“来了”,大家齐刷刷地起身。往外面去。出门时刘副主任步子走得快了些,差点先杨启成走出大厅。意识到犯了错误,他猛地止住步,侧身等杨启成和何兴明先走。杨启成发现,何兴明脸上,已暗暗露出不快来。
下级任何时候都不能抢上级的彩,谁犯了,哪怕是无意,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是铁的规律。所以刘副主任也就难得往上走,和何兴明一样的年纪何兴明已经是副秘书长了。他还在副主任的位置上……
杨启成伸出双手,热情地跟金志凯握过手,然后又跟艾琳总部的高管一一握手,同时做出恭请的样子,请他们往里进。轮到瞿邢琳时,杨启成,一笑,伸出手来,“想不到在这儿遇见瞿总,幸会,幸会。”
杨启成虽然是是主动出击,可他也没敢多看瞿邢琳的眼睛,这“女校友”人美眼神更是勾人,而且吃了几年洋面包,喝了几年洋墨水,做派很西化,对含蓄二字的理解显然是不同于国内之人,眼神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