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明见陆政东听得也很认真,显然也是非常认真的在思考他所讲的,便继续说道:
“中*央现在日益看重发展质量,以及发展要让老百姓实实在在的从中感觉到真正受益,这是好事,也很有必要,但是对于贝湖来讲,这需要一个过程……”
陆政东点点头:
“我们的责任是要推动贝湖尽快的迎头赶上,而如果在政策上变化太大,那会导致混乱和在落后,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完全是坏事,这意味着我们不必走那些发达地区的老路,也就是先发展后治理,事实上这付出的代价注定是非常惨重的,如果我们还走那样的老路,我们是要负历史责任的。”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且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是,贝湖的底子薄,基础差,可是想要在经济增速上有重大突破,这并非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而且在经济总量上要有大的突破就更为困难,特别是我们有几个大包袱不是一下能解决的,经济增速短时间我们就是拼了老命,恐怕在短时间内想要挤进前十也是很困难的,现在排名前十的没一个不是增速在二十以上的,我们现在多少?堪堪就刚过百分之十,这差不多都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至于经济总量,我们也就是和山秦这样的身份玩玩山中无老虎的游戏……”
事实上陆政东对于贝湖今后几年的发展心里已经是非常有数了,他的一整套措施下来。不说经济总量冲击前十。至少在经济增速上绝不会落于人后。但这个时候他绝不会表露出这样的信息,而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周书明有可能放弃他那套激进而又具有后遗症的作法。
同样一个目的,意思怎么表达很重要,其产生的效果也截然不同,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或者就是所谓的情商。
陆政东的话说得比较委婉,但他相信周书明应该完全能够听得懂。那就是一味的想在经济增速和经济总量上找出路,这实际上并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那么在对根本政策不做大的调整的情况下,换一种方式,突出一些新的思路,这更容易成为一个亮点。
周书明微微一怔之后,皱眉陷入了沉思。
陆政东很能把握周书明的心思,周书明到贝湖也有点年头了,但是准确的说贝湖的发展并没有多少新变化,这是周书明内心最大的隐痛,前期江书记只想平稳过渡。根本没有多少心思考虑其他,更不用谈长远规划了。其后又和杨凌峰搞得水火不相容,弄得,安原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像样的发展思路和规划,而时间却不等人,周书明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贝湖是个人口大省,但仅此而已,不是经济强省,但由于其人口多这一特殊性,历任省委*书记比之其他一些身份的安排还是算好的。如果后面几年还拿不出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出来,周书明恐怕就需要考虑他会不会在这个位置卸任后打破先例了。
杨凌峰好歹还是去了三建办当主任,他要是被弄去什么党史办当个第八或者第九副主任,就算别人不幸灾乐祸,恐怕他自己都会觉得恶心透顶。
所以周书明才会显得如此急迫,想通过gdp和财政收入以及一些让世人瞩目的大项目大工程来获得中*央认可,而自己则是更希望以一种更理性的,真正可持续的真正能提现科学发展观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意志。
但这种不同最后还是归到一个大方向上,那就是希望贝湖能够尽快迎头赶上。
这也是一个基础,是双方的契合点,正是因为有这个,两人今天才会进行这样的交流和沟通,其目的也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赢得对方的认可和妥协,进而体现到近期的人事调整安排上,这就是陆政东的目的,当然,周书明一样也是怀着这种目的而来的,这一点陆政东也同样心知肚明。
妥协会是最后的结果也是必然的结果,否则就不成其为政治特色了,只不过是在这样的妥协中谁真正收获得更多,在这方面陆政东处于主动,因为虽然两人都需要在贝湖干出成绩一致,相对而言,周书明毕竟在省委*书记位置上的年头摆在那里,显得更为急迫些。
周书明的步伐明显的变慢,陆政东的话确实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吸引力的,陆政东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创新,当然这种创新绝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应该是陆政东根据他的观察摸到了高层主要领导的一些心思,一些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的新提法,新举措,他也希望陆政东所说的能够变成现实,哪怕这会对自己的自尊心有一些打击,但是比起政治利益来说,这在可以容忍范围之内,但在这样的事情上就玩点字游戏肯定是逃不过高层的火眼金星的,陆政东必须要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才能真正让他信服……
兰超华和杨启成坐在亭阁之中,一边说着诸如今年贝湖冬天比往年要暖和之类的话,一边眼神都时不时落在远处树木花丛时隐时现的周书明和陆政东。
他和杨启成算是书记和省长之间的桥梁,很多时候都是两人先行沟通,两个人沟通的顺畅也很大程度上让省委和省府的关系不至于摩擦太大,虽然是各为其主,但也让兰超华对杨启成有种心心相惜的味道。
对于促成周书明和陆政东这次深入的交换意见,兰超华做了不少工作,杨启成也做了不少工作。当然更为主要的是陆政东到贝湖有些时间了。两人之间相互的观察、试探、互相摸底、初步的磨合都差不多了。周书明和陆政东都觉得到了可以有这么一次深入交换意见的必要。
说实话,兰超华在开始的时候对陆政东还是持一种很保留的态度,陆政东是能搞经济,但是能不能应付这样
层次的复杂局面,在他看来还是很值得商榷。
但随着接触都越多,观察得越深入,兰超华的看法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倒是颇为佩服陆政东。
不管是常务副省长代理省长还是正式当选省长。陆政东是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像一些年少得志的少壮派那么张狂和迫不及待的就不顾及一把手的感受大干快上,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这一点,让兰超华还是觉得很不错的。
特别是在处理和周书明和其他副书记以及常委的关系上,陆政东既没有束手束脚,也没有冒进,这中间有他的坚持,也有退让,总之,和周书明也有不同意见和看法。但保持在一个完全可控的范围内,也没有太过于急迫的拉拢其他常委。让周书明不至于感到过分的威胁和产生极度不满的情绪,这实际上很多省长都不是处理得很好。
而且陆政东在用人上也有其独特之处,比如身边的省府秘书长杨启成,秘书长是领导的总管,只要是有可能,谁都会在秘书长位置上用最信任的人,可陆政东却并没有那么做,还是继续留用了杨启成,陆政东之前和杨启成根本就没有交集,自然不可能是陆政东所信任的人,而安新是陆政东的根据地,自然不缺乏信任的秘书长人选,而且把杨启成调整出秘书长位置也有大把的机会,可陆政东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采取了为我所用的态度。
这一点实际上在安新时就有体现,陆政东孤身入安,可是却是很快就吸纳了包括唐中凯、尤金忠、安俊义等人,还有后来的罗浮黎等等,这确实是一种本事。
而在何远东的事情上,更是让他感到意外,何远东和周书记是世交,陆政东不可能不清楚,但是陆政东一样继续放在办公厅主任这个很关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