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又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上演——新一届全国党代会在京召开。
二十世纪的帷幕正徐徐降下,二十一世纪的曙光已隐约可见,在这激动人心的世纪之交,在这样关键节点上召开这样的会议意味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大会民孤儿了我国依然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会议在所有制理论上实现了重大突破把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确定为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是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当代中国的坚持和运用,是马克思主义所有制理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的新发展。
所有制理论上的突破,为经济体制改革和社会发展理清了思路,指明了方向。思想解放的风推动着改革大cháo的涌动,经济体制改革进入了又一个新阶段。
理论上的突破和确立,也就为原本很多模糊的改革明确了方向,有什么具体的改革措施会出台,也引起外界广泛关注,和曝光频率最高的人,不时出现在各类新闻栏目和电视的财经类采访之中。
这天下午下班前,巡视员李学忠来到了陆政东办公室,说是母亲到京,老母亲喜欢热闹,想一起吃个饭,请局长务必大驾光临。
陆政东根据李学忠的年纪估摸着应该是李学忠母亲八十大笀,李学忠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发出邀请。
陆政东见李学忠盛意拳拳,就答应了下来。
下了班陆政东才知道,周,王两位副主任也在受邀行列。
几个人下了楼,李家有车在外面候着了。
陆政东看到外面停着两辆奥迪,就笑道:
“老李,你老家亲戚是大款,今天我们吃大户?”
李学忠笑道:
“哪能呢,今天真是我母亲到京,哪能叫别人掏钱?至于车。是李长科的,我是幺房出长辈,虽然我比李长科打不了几岁,但按辈分,他得管我叫叔。”
周世安就咦了一声。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李长科是靖州的常务副市长吧?”
李学忠点点头。
周世安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话。
李学忠道:
“都是工作嘛!再说靖州的问题主要责任不在他,听说组织部门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周世安这才展颜一笑。微笑道:
“那就好,我们就怕影响他的前程呢,没事就好。”
王振河也笑着对陆政东道:
“局长,靖州是全国资源重镇,属于我们体改委要求最先动起来的一批。唉,我们体改委只是制定改革的政策,搞得挺热闹,可具体如何落实,我们也只有望洋兴叹,地方上的同志根本就不大在乎咱们的意见,靖州是被咱们体改委点名批评过,可是直接责任人,该晋升晋升。该提拔提拔,所以说,改革是任重而道远啊……”
三个人的话让陆政东也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靖州是副省级城市,是全国最大的资源型城市之一。也是这方面改革的试点城市,体改委制定的一些改革措施在靖州实施得不是很尽如人意。
只是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说起有些不大合适,所以周世安没有接过话头,李学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两个人都有一丝尴尬从脸上掠过。
陆政东看两人的样子,周世安和李学忠两个人估计有些矛盾。可能也因为这事心里有些不快,但不管怎么样,周世安这人城府很深,面子上和谁都过得去,不会做出太不给人面子的举动。之前,两人也就是打打肚皮官司,可王振河这么一讲,等于是把这事直接给弄到台面上来了。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着,王振河这个人真是有些过分,人家母亲八十大笀,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却这样的大煞风景。
都是到了厅级干部这个位置上的人了,王振河不可能是糊涂之人,若是没有用意,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这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挑拨周世安和李学忠之间的关系。
这个王振河有些过分,陆政东不由想到他从各种渠道听闻到的关于王振河的一些传闻。
王振河这个人的风评不是很好,邱泽也在言语之间透出,王振河这人喜欢使y招,下绊子,煽风点火,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样的大机关工作的人,都是明白人,对他这样的人,大家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可在心里都是和其保持着jg惕和距离,正是因为这样的为人,王振河在局里实际上是很孤立的,正因为这样,局里的局长副局长换了几茬,而他还是在排名最后一位的副局长的位置上没挪动半分。
王振河越是原地不动,就越是疑神疑鬼,老认为是别人在背后给领导上他的眼药,在背后使坏,见谁都觉得是自己的敌人,特别是和其有竞争关系的副局长之类的,更是他怀疑的重点,就没有一个他能处好关系的。
而且现在王振河年纪也已经大了,五十多岁的人了,想要再进一步到副部的位置几乎是没有可能了,但王振河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现在起最大的心愿恐怕就是在临退的时候能够提一半格,也好退休后享受副部待遇。
而要做到这一点,眼下的位置希望极为渺茫,对一些可以争一争的位子就变得异常**起来,能够争取到局长位置,那希望就大增,再怎么着也得要到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才更有希望,可这一次没争上常务副局长,局长就更没他什么事情,不但对周世安心怀不满,想来对自己这个空降局长也恨得牙痒痒的吧。
周世安心里恐怕也是有想法的吧,陆政东心里揣摩着,只是周世安显然比王振河沉得住气,想来周世安也知道他这么年轻就坐上这样的位置,后面不可能没有极其强悍的背景。
所以依然还在观察和等待着机会,想来周世安的想法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周世安也清楚,象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得太久,努力搞好和他的关系。临走之际为其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帮上一把,即使帮不上,结交上他也是对其今后有莫大的好处;另一方面,他毕竟太年轻。周世安也许也在等着他犯错。等待着取而代之的机会……
这两人若是无所求,他还不容易猜透其心思,只要他们心里有想法,那两个人的心思他就能够猜个**不离十。
无yu则刚。若是两人没什么想法,其实还不好办一些,有想法,他应对起来更好办一些……
在陆政东看来周、王、李三人根本就不足以对他的地位构成致命的威胁,他的竞争对手不在局里。甚至不在体改委,而是在其他地方。
曾怀德才是他最主要的竞争对手,曾怀德现在是经委中小企业司司长,两个人的工作看似并没有直接的交集和竞争,但是两个人的竞争是在工作职能之外,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竞争,曾怀德在中小企业司现在是卯足了劲,在党代会前后是频频抛头露面,风头正劲。虽然现在他已经追上了曾怀德,但是党代会结束之后,全国省部级干部会进行一**调整,在这一轮调整结束之后,就是副部级干部的调整。这个时间按照惯例会在明年人大会之后陆续进行,到时候估计曾怀德有极大把握再进一步,进入副部级高官的行列。
还有已经外放到江南省的云维熙,虽然现在依然是正厅。估计在人大会之后也会和曾怀德一样,步入副省级的行列。虽然云维熙一贯秉承着云家低调内敛的风格,在江南省似乎是悄无声息,但是陆政东知道,越是这样,其实越是后劲足。
这两人才是自己真正的竞争对手,当然这两人肯定也是吧他当成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最强劲对手,这从曾怀德两兄弟在云雾摆他一道就看得出来,曾家也是挺含糊他的。
他到京城之后,恐怕就更是让其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而云维熙这边也是如此,他到京城也有些时ri了,大舅就没有把其手中的人脉资源给他漏出半点,其实陆政东也知道,其实大舅和云维熙所掌握的人脉资源,即便是大舅给他露出一二,实际上他也很难利用,最多也就是大舅的一种礀态,可现在大舅连这样的礀态都没有,这就很说明问题……
到了京城,就必须要面对这样的现实,这一点,陆政东还没踏足京城的时候就有了思想准备。
所以他的想法是得尽快搁平局里的这些人,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正事上……
陆政东把某些东西看得透透的,却也不会表露出来,看到周李两人有点不自在,他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