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书兰见他看着自己出神,就问他怎么了,是她脸上开花了吗?
陆萧宇摇摇头,说:“就是看着轩儿这孩子觉得可怜。原本没了娘,现在连爹也没了。”
罗书兰说:“你要说娘没了可怜那是真的,可他那个爹,我倒是觉得没了也挺好的。活着的时候没照顾一天这个儿子,轩儿这些日子同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一次提起过他爹。甚至得知他爹死了,也没见他有多伤心,可见两人对对方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只是轩儿在听说他爹叛国时有了些情绪,但也都是愤怒和羞愧的情绪。
他跟我说过,他可以接受父亲不喜欢他,但接受不了父亲是个卖国贼,这会让他觉得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来。从前他一向认为自己在书院吃得很开,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他开始担心同窗会不会揭他们家的短,会不会因此排挤他,指责他。”
陆萧宇道:“回头他再提起,你就跟他说不用想这么多,他爹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姐姐是个大英雄,救了整个望京城的人。现如今只要提起他姐姐,人人都称赞。”
罗书兰点点头,“阿秋真是个奇迹,这次罗家能完完整整没受到打杀和损失,也全都是阿秋的功劳。罗家送来的信你也看到了,阿秋竟把宣王府的暗卫分了一个去罗府。在那种有多少人手都不够用的时候,她能这样想着罗府,还给了天雷和枪,这大恩该怎么报啊!”
陆萧宇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她是你侄女,说什么报不报的?以后只管拿她当自己孩子待着就是。芳华有什么她就有什么,芳华出嫁时什么样,咱们就也给她准备什么样。也不用刻意比芳华好,她们是姐妹,以后更是妯娌,这辈子都要互相扶持的。阿秋是个有心的孩子,只要我们付出真心,都不用说,她一定能感受得到。”
罗书兰点点头,“你说得对,都是一家人,是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生活的,没必要整得生分了。阿秋也是真心觉得罗家都是好人,才派了人去保护。那咱们就继续做好人,做这天下第一不奸之商。”她说到这里,往陆萧宇身上瞅了一眼,见陆萧宇一身素服,披麻戴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他们离开古县时老夫人还没有被问斩,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是迟早的事。儿子叛国,加上自己手里有好几条人命官司,人不可能保得住的。
她叹了一声,跟陆萧宇说:“其实我们本不用那么着急回去的,留在古县把后事办一办,好歹也得有个人收尸不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母亲,我们……”
“这件事情就不必再说了。”陆萧宇摆摆手,态度坚决,“我既已做出决定,就不会再改变。我知你的意思,我也记着她是我的母亲。可是在有些事情上,我与轩儿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为我有这样的母亲而羞愧,何况……就算留下也没有用,抄斩的罪,是不允许有人收尸的。但我跟那知府大人打过招呼,请他手底下松一松,罗家在那边的人自会帮着料理后事。
包括陆家的祖坟,也请罗家的伙计帮忙往上曲村搬迁。
至于上曲村那头,唉,还是要罗家帮衬着,挨家挨户给些好处,如此才能让咱们迁回去。
这次也没少麻烦罗家,所以你看,咱们虽是陆罗两姓,但实际上却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谁也不跟谁客气,谁也不用着重去感激谁。”
罗书兰说:“罗家在上曲村包了几处山头,上曲村每家每户都有人在给罗家做事。罗家从不苛待雇工,且给的工钱都是很高的,想来上曲村的人也不至于为了迁坟的事太较真儿,陆家虽然不行了,但罗家的钱他们还是要赚的。所以你放心,祖坟没事。”
陆萧宇点点头,“祖坟没事就行,至于老太太……”他低下头,眼圈儿微红。
罗书兰握住他的手,说:“我都明白,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徒增伤心罢了。那就尽可能忘掉她的不好,多想想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们兄弟两个拉扯大,也很不容易。我曾听阿秋说起过,她说她的永安县将来要立新规矩,她要告诉她的子民,女子不是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就只能顾着婆家。不管是男子娶妻还是女子出嫁,二人都有同时赡养双方父母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