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自己也就短短一天之内光顾了老宅两趟。然后就见证了禾家二老面对她与面对孙子们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看到是带着黄大夫一起来的,禾老爷子脸上就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还抚了抚七宝的额头:“咱七宝也长高了哩,知道孝顺爷奶了!”
七宝笑道露出小虎牙,装天真可爱是最萌萌哒了。
禾老太太也带了点笑容去看四宝:“四宝还是亲奶的,来,炕上坐。”
四宝掘了唇,微微笑笑,就似乎有些害羞地坐到了炕边,又殷勤很有耐心地嘱咐禾老太太一定要养好身体。
禾老太太那浑身的阴沉气息似乎消失了些,不停地爱怜的婆娑着四宝的脖颈,夸着好孙子。
而禾早,则被所有人都彻底忽视。
她无奈地摸摸鼻子,暗想,好吧,自从决定将禾橘儿嫁到大山里面后,她就做好了思想觉悟。
所以,也不觉得有多尴尬或者是难过,自己找了一个地儿坐下,欣赏着眼前这一副虚假的恭孝场面。
禾夏儿没有忘记她,特意给她倒了杯红糖水过来。
老宅招待人的礼数禾早是知道的,只是白开水一碗,想喝红糖水,哼哼,做梦吧。
现在禾夏儿却送来了一碗对老宅来说异常珍贵的红糖水,是不是是在变相地安慰禾早?
也或者是在为自己之前做的事道歉?
自从上次后,禾早对她的态度就淡淡的,再没有以前的热情与友好。
禾夏儿常年在后娘手中讨生活,当然会比常人更敏感,轻易就发现了禾早的不妥。
她有些心虚也有些后悔,想要赶着上去道歉,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将如今的局面闹得更僵,再加上三房一家子火速奔去了府城,连听她道歉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她一脸担心抑郁了好几天,今天,这是想着来示好来了。
放下了碗,又一脸欲言又止的,像是有啥话要跟禾早说一样。
禾早想了想,反正屋里边她帮不了忙,就跟着去听听她要说啥吧。
这样一抬头,她就发现了后者那微微不自然的撇脸的动作。
她眼尖,很容易就看到她耳朵后面连着脖颈那一块,像是被人打了耳光,留下了两道红血痕。
禾夏儿极力掩饰,却长发却没有完全遮掩住。
她撇脸的动作,想必也是伤口太疼的缘故吧。
禾早的眼睛闪了下,出来后,就直接问道:“是谁打得你?”
禾夏儿一惊,对上禾早那双淡淡的,含着压力的眼睛。
她咬了唇,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她每次都是这样,在你拼命想方设法,想要为她争一争的时候,她却是卯足了劲儿,将自己给缩到那个虚假的乌龟壳里。
这样的态度,让人看了都生气。
也就不怪禾早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心思了。
她扭头就要离开:“即是如此,你要维护长辈的名声,我当然不会逼着你,我先进屋了。”
她的态度冷冰冰的。
禾夏儿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猛地叫出声来:“是奶,是……奶心情不好……”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低,双手微微颤抖着。
似乎这样说出来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禾早皱皱眉头,是禾老太太?其实她以为是马氏干的,白天被她奚落了一顿,就找禾夏儿当出气筒。
禾老太太不是一直很疼爱禾夏儿的吗?子孙还么多人,除了崔大宝,禾夏儿是排在第二位的。
她质询的目光望过去,禾夏儿低了头,就是在最小的妹妹面前,她也没有丝毫做姐姐的气势,弱弱地说道:“我其实,是想说对不起哩。那次,去求三叔三婶,是我不对。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哩,是我,是我不争气……”
禾夏儿的语气微微有些哽咽,眼中也有泪水渗出来,但她极快就抹去了,抽抽鼻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就是个刨槽命,贱命,所以该受一辈的苦哩!早儿,你心眼好,对我很好,是我不能受你这份好了……”
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咱奶她病了,你大娘娘管着家里的事,忙不过来,我得回来伺候奶,所以以后,以后作坊那里我就不去了,早儿,那工钱你也不应给我哩,就是以前寸的那些,我也不要了……啥嫁妆钱不嫁妆钱的,我没那个命……我……”
她还要说什么,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狐疑的声音:“啥嫁妆钱?姐,你往三房那里存了钱?”
是连翘的声音,原来她在那屋里看见禾早与禾夏儿两个在这边鬼鬼祟祟的,就过来偷听了。结果,还真让她给偷听到了一点有价值的消息。
禾夏儿顿时懵了。
而禾早也很想扶额,刚禾夏儿一口气不停地说着,甚至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让她想阻止都无从阻止。
她扭过脸,去看怒气冲冲的连翘。
后者对她是深深的恶意,瞪了她一眼后,就去看禾夏儿,质问道:“你说,刚你说的是咋回事?”
禾夏儿没有急才,急得不行,连说了好几个“没”,却再也没有别的语言了。
连翘就鄙视地瞪着她,气愤不已:“哼,我问你你还不说,我要告诉咱娘你藏私房钱,让咱娘打死你!”
说着,她就往厢房跑去。
千钧一发,禾早挡在了她面前。
她如今的身体素质很好,挡一个小姑娘不在话下。
连翘冷冷看着她:“给我让开!你背地里做坏事,也不是好东西,我也要告诉我娘,你和她都吃不了兜着走!”
禾早双手抱胸,态度淡淡的,似乎丝毫都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你原本是跟夏儿姐说,让她去县城照顾我大姐去,这样我们家还会多给她点工钱,好做以后的嫁妆钱,你娘不是那么想一家子去县城吗,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夏儿姐去,也算是了了你娘的一个夙愿了!”
她轻哼一声,淡淡瞅了连翘一眼:“也不知道你那耳朵咋长的,听了个尾,不听头,中啊,你去告吧!我最怕麻烦,你要是真把她牵扯到你家的麻烦事中去,别说你们去县城,就是夏儿姐,我也不会让她去!作坊也不许她去,我看少了每月那几百文的收入,你娘是啥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