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种不分敌我的打法,倒真可能在到达敌人身边之前,就先将自家人给砍死了。
卢里正也差点遭了秧,一弯腰一把老骨头都给闪了下,他也坐在地上,高声喊着:“快,快拦住她……”
禾小姑的体内同禾老太太一样,都有着发疯的因子。
愈挫愈勇。
眼看着她下一斧头就要朝禾老太太砍去,那屈老汉就一个箭步跳过来,一伸手,牢牢制住了她。
禾小姑挣扎不休。
屈老汉就喝道:“快拿绳子绑了。”说着就很不满:“这么个疯婆子,又破了相,让她做我儿媳妇我都嫌寒碜得慌!”
话虽如此,将禾小姑绑了之后,他还是将她扔给了一个年轻汉子让给他背着,一行人就扬长而去。
在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敢出来阻拦。
禾家人也没有。
但其实,禾老二与禾大姑他们很冤枉的,他们当然也想做做不舍的样子,嘱咐嘱咐屈老汉两句,但是却禾小姑刚才那几斧头给吓傻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禾小姑被带走。
三房的宅院很高,禾早趴在瓦片的上方,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阿澈蹑手蹑脚地上来,到得她身边,轻声问:“痛快吗?还气吗?”
禾早微微一扬嘴,声音有些冷:“当然还气,她能狠下心来对我大姐泼热水,可见人心已经坏到何种程度了!但我爷奶却一味地袒护她,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她送到再没有人袒护她的地方去,看看,到了那里,凭着她的为人品性,她能过得怎么样!”
她的眼睛还是看着远方,没有看他一眼。
阿澈就问道:“那你后悔吗?”
禾早像是有些惊讶,微微抬头:“后悔?后悔什么?”
“你明知道你小姑进了那里面,会遭遇什么!”阿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色平淡。
禾早不躲不避,脸上面无表情:“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这是她给禾小姑的一个教训!是她禾早的报复!
“你爹娘肯定能猜出来这是你捣的鬼!你大姑也知道!”阿澈是最清楚内幕的一个。因此有些为她担心。
禾老三与陈氏都是那种性子很软和的人,一定不会赞同自家闺女心肠这般狠硬。
他们都能猜出禾小姑被带入大山里面后的下场。
禾早就轻轻一笑:“我瞒着他们,主要是因为怕他们伤心,但若是真的知道了实情,我却不是最让人恼恨的那一个,我大姑才是!是她偷我爷的印章,是她去与屈家人谈判,是她为了那区区一间杂货铺,就肯将亲生妹妹给卖了的人!怎么想,她都比我可恨一百倍吧!”
禾早眯着眼睛笑,像是一只偷吃了腥的猫:“将她嫁到大山里面,可也是我大姑的意思,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下而已。”
她只不过是找到禾大姑,告诉她如果她帮禾春儿报了破相之仇,让她满意,那她就做主将崔家的杂货铺还给他们,并另外付了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银子,是我付的定钱,事成后,我还会再给五十两,再将杂货铺的名字改成你们崔家的!”
禾大姑犹豫不决。
禾早就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说起来,我们家在镇上还缺一个铺子呢,要是有自家的铺子,说不得松花蛋会卖得更好,就是我家产的那么多鸡蛋,也都有地方处理了!”
大概就是这一句话让禾大姑下定了决心。
她问了一句:“你想让你小姑去哪里?远远地嫁人不回来?”
随便找个人家将禾小姑嫁出去,不许她回来就可以了。
禾早却摇头:“不,咱们这一片的人家,都最害怕将闺女嫁到哪里去,那我就让小姑嫁到哪里!”
这不用明说,就是大山里面。
禾大姑沉默了好半天,重新提了条件:“那这点银子不中,我还要更多。以后你表哥上学需要更多银子哩!”
似乎完全是为了崔大宝着想。
禾早毫不迟疑:“中,我再给一百两。总共二百两!”
禾大姑得寸进尺:“还有一个条件,让大宝跟着金先生上学,你们至少得保证他也能考中举人!”
要求还真高!
如今二十出头的崔大宝只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就妄想让他当举人了。
禾早微微一笑,淡声说道:“那根本不可能!我可不愿意让他和我四哥、七宝接触!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在他下年考试前,可以来一天,由金先生指点指点他,至于考中考不中就不能保证了!”
这样的空口无凭,禾大姑当然不肯相信。
她咬咬牙,又提出一个条件:“杂货铺要改成我的名字,不要崔家。”
还真是贪心啊,连丈夫崔光远都不相信吗,但又不碍什么,禾早很干脆:“中。”
“而且,以后你们家的松花蛋要放到我这里寄卖!”
禾早扬眉,个子虽矮,但气势却绝不输阵,微微笑着:“大姑,将杂货铺那一百两欠债给摸去,我又给了二百两,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一个数目了,你开着杂货铺,一年到头也不过是挣十几两银子!这三百两你要是看不到眼里,那我就不给!决不强求!”
她这个架势摆出来,禾大姑就缴械投降了,没有再提出多余的条件。
然后,将事情办得利利索索的。
而写了两张文书,一个签了她的名字,一个盖了禾老爷子的章,却是禾早要求的。
她想让老宅的人看清楚,他们一直看重的大姑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要让禾大姑、禾小姑这对姐妹,反目成仇!
她不喜欢禾小姑,也同样厌烦禾大姑!
今天的事情,除了阿澈,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一向与她心有灵犀的四宝。
后者因为泼了禾小姑热水,这几天过得并不好,她就不要增加他的负担了。
“早儿,当初你执意要让崔家签字画押,占了杂货铺不给,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吗?”阿澈缓缓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心机——真的很深啊!
禾早一怔,然后摇了摇头,轻声:“没有,只是我知道杂货铺是我大姑的命根子,拿住了它,也就相当于控制住了我大姑!”
当初那样轻拿轻放,却是为了这里做准备!(侠客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