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容易将一整颗圆滚滚的鸡蛋硬着塞进了喉咙里,马氏才愤愤瞪着禾早:“你来干啥哩?故意监视我是吧?”
害得她好容易吃一回鸡蛋,却连个味道也没尝到就干咽了下去。
禾早忍住笑意,左右望望,故意道:“连翘姐哩,也没来帮忙?”
马氏哼了一声,也是不满:“那死妮子早不知道跑哪儿耍去了哩!”
禾早“哦”了一声,走近一步,神秘兮兮地笑:“大娘娘,有一个能挣一两银子的活计,你要不要干?不耽误你时间,就一个时辰功夫就中了。”
“一两?”马氏狐疑地看着她,有点警惕:“干啥子哩就能挣一两银子?你哄骗我哩吧!”
禾早胸有成竹地微笑:“大娘娘,我是会哄骗人的人嘛,这件事很简单,也不用干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去骂一顿人就中了!”
马氏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扬了下巴:“那中,你先说具体干啥?”
禾早便朝她招招手,踮着脚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马氏的眉头由一开始的皱起到完全舒展开来。
“咋样,这一两银子好挣吧,完全是自己的私房钱,就是我爷我奶都不知道哩!”禾早轻声:“要是大娘娘你办得让我满意,以后类似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出马哩,当然,报酬少不了哩!”
马氏转动着眼珠子便想开了。
她深出两根手指:“二两银子我就干!”
禾早挑了下眉,嘴角沁了丝笑意:“大娘娘,要我是你,我的目光就会放长远一些,二两银子算啥哩,以后干啥不能挣回来!这头一次合作,最关键的是得让雇主满意哩!”
马氏是个精明人,谨慎地想了半天,才咬牙点头:“中,不过我要先见银子!”
禾早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块亮澄澄的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马氏的目光便热切起来。
“大娘娘,办好事,这银子自然是你的。”
禾早慢条斯理地将银子收了回去,毫不意外看到马氏脸上的失望。
“我下午就把这事给你办成,早儿,你放心吧啊!”
禾早穿来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马氏对她这么和气。
她掘着唇笑,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
等到大雪停后,已经耽搁了两天的李宏缀顾不得地上的雪还未化,就急着要走。
他这里耽搁一天,家里生意就少挣一天。
因此禾家也不好太过挽留,而陈氏则是怀疑了什么,更是巴不得他赶紧走。
兴许是她的态度有些冷淡,等将一干人都送走,两个人独自待在厨房里,禾老三就好奇地问:“你像是对李公子有意见?他咋了?”
陈氏一惊,自己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低了头,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猜测给说出来。
禾老三疑了心,再细细看了她:“到底咋了?”
陈氏往厨房外面看了一眼,两个闺女联手去了后院,她才扭过头,面色严肃:“你说李家公子是不是看上了咱春儿?”
男子心细,可以说很明显的事,禾老三却一点也没发现,他不由惊讶万分:“你弄错了吧,李家公子咋会看上咱春儿?”
陈氏生气了:“你的意思是咱春儿配不上李公子?”
“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禾老三挠着头:“他俩也就见了几回,李家在大武县可是好户人家哩,多少好闺女没见过,咱春儿……春儿她……”
想了半天,禾老三总结了一句,干巴巴的的语气:“挺厉害的!”
陈氏也想到了昨天禾春儿的英勇表现,忍不住笑笑,又叹气:“春儿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主意又正,脾气也正,有着别人身上难得有的一股正气!就是配李公子我也嫌委屈了她!”
禾老三却大大咧咧不当一回事:“离春儿说亲还有两年时间哩,不急,咱慢慢挑选着,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苦不着孩子,不管是宏缀也好,其他人也好,咱慢慢看着,总能挑一个合适的哩!”
陈氏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以后李公子上门,春儿就不要见他了,都是年纪轻轻的,别给惹出啥不好的事来。”
她又想起那日看到的那一幕,那种微妙暧昧的场景,觉得禾春儿真的不适合再见到李宏缀。
禾早当然不知道大人们已经准备“棒打鸳鸯”了,她此时正乐滋滋地听着从五宝口中传来的关于禾老二的最新消息,笑得又是得意又是兴奋。
原来昨天下午,马氏就去了镇上,找到禾老二的家门口,也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外面,对着里面哭骂起来。
她称他们一家子大大小小就供着禾老二上学读书,即使他成家立业好多年了,家里一大半的粮食也要给他们拉过来卖钱用,往年村里干活的家里要出两个壮劳力,禾老二总要躲着不肯回去,家里三兄弟轮流着,今年一个却分了出去,她汉子又进山打猎将腿给崴了,下不得床,干不得重活!
禾老二这死没良心的却躲在镇上的大房子里舒舒服服的,问都没问一声。
分出去的兄弟也有给自己分配的活计,哪里能再分出来一个人!
她没有办法,只好亲自过来找二叔,求求他看在一家子省吃俭用供给他们一家子的份上,好歹回去干一天活,把差事给支应了吧!
马氏是个会装模作样的,唱功俱佳,又抹了泪哭得惊天动地的,将周边的人都给惊动了,瞬间,二房门口就围了一大堆的人指指点点。
还有几个是禾老二的学生父母。
他们比起别人更加上心,挤了人群上前来,细细问马氏具体情形。
马氏说的当然要比事实夸张一百倍,几个家长当即就都气愤起来:“天下还有如此不知廉耻,不顾孝廉之人,这样的人哪里配做先生!”
另外一个就直接说:“明天就不让我家娃去他家私塾了!”
几个人一同点点头。
早就躲在门后面细细听着外面动静的禾老二顿时急了,因为他不负责任,私塾里学生一年比一年少了,这要是再走掉几个,他挣的束脩就真的顾不住自家人生活了!
他忙忙打开门,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迎出来:“大嫂啊,这是咋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