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羽就像红红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替她说道:“妈妈,叔叔喝酒了,不能开车哦。要不然你送他们一下?”
吴蔚不假思索地回答:“叔叔有司机。”
“阿姨,今天是叔叔自己开车来的。”红红难为情地说。
“没关系,让阿姨和念羽先走,我们等雷昂过来再走。”战亦霆此时却善解人意起来。
“那就不耽误战少时间了,念羽,我们走了!”吴蔚催促。
念羽不悦地看着妈妈:“你不是常说要乐于助人吗?为什么不愿意帮助我的朋友?”
吴蔚顿时无言以对,她看了一眼腕表,刚好十点。学校不在市区,估计雷昂要赶过来也需要至少半小时。
“那好吧,不知道战少家在什么位置?我先送你们回去。”吴蔚硬着头皮问。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战亦霆还在推辞。
“叔叔别客气!你还替妈妈挡了一杯酒呢,我都看到了。”吴蔚没想到念羽竟然成了她最坑的队友。
不等战亦霆和吴蔚再说什么,两个小伙伴已经手拉手跑到了车旁,是最新款的白色陆巡。
战亦霆坐上副驾,笑着说:“念旧,长情。”
吴蔚淡淡地回他:“开习惯了,懒得换而已。”
“车都需要三个月的磨合,更何况人呢?”战亦霆似有所指。
“你喝多了,休息一下吧。”吴蔚婉转地表达了“请你闭嘴”的意思。
车开出去一会儿,吴蔚才想起来他还没告诉自己他住在哪里。
扭头一看,一大两小都已经睡着了!感情真拿自己当司机了!
她把车停在路边,推了推战亦霆:“醒醒,醒醒!”
没有反应。
“战亦霆,你别装了!快醒醒!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吴蔚急了,在他肩膀上拍了两巴掌。
谁知道战亦霆没醒,“啪啪”两声反而把念羽吵醒了。
“妈妈,叔叔家好像很远,红红平时都住校的。不然先去我们家住一晚吧。”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行!
吴蔚心里果断地否决念羽的提议,嘴上却委婉地对念羽说:“叔叔可能不喜欢住在别人家,我们不能这么做,明白吗?”
念羽迷迷糊糊地点头,又睡了过去。
吴蔚觉得战亦霆一定是故意装睡,无奈之下,她伸手想去拍他的脸。
可是刚碰到他的肌肤,就觉得手掌下一片滚烫。
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她又把手背放在战亦霆的额头。
确实很烫!已经超出了他的正常体温。
她干脆跪在座位上,用手拨开战亦霆的眼睑观察瞳孔,还好一切正常,没有大碍。
现在怎么办?是回家?还是去医院?吴蔚心里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她想去找战亦霆的手机,通过观察发现他装在裤兜里,不太好伸手去拿。
没办法,只好把红红叫醒。
“红红,你有家里其他人的电话吗?”为了不让红红担心,吴蔚没有说战亦霆发烧了。
红红睡眼惺忪:“手机放在宿舍了。”
“好吧,没事,那你先去阿姨家凑合一晚上。”吴蔚想起因为今天活动的关系,她给保姆放了假,今晚家里没有人。
那就先把念羽和红红送回家,再考虑要不要送战亦霆去医院吧。
他体质应该很好,说不定物理降温就可以退烧。
这样想着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夜幕中驰骋起来,很快就开到楼下。
吴蔚叫醒红红,抱着念羽,先把两孩子送回家。忙忙活活地给他们铺好床,安排红红睡在了保姆的房间。
小家伙们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念羽更是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吴蔚这才下楼又来扶同样在沉睡的战亦霆。
她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脖子上,他就像一座山一样,压的她不得不咬着牙挪动脚步。
“战亦霆,你能不能走两步!”吴蔚心里这个气,说起话来都是咬牙切齿的。
“小蔚,你一定要活着,哪怕你恨我。”战亦霆含糊不清地说,吴蔚却听得真切。
她扭头看他脸上浮现出微微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也许,应该找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可是,战亦霆啊战亦霆,你的哪句话是真的呢?我永远都走不出你的套路,不是么?以你的身体素质,怎么会突然高烧到说胡话?
你对我而言,一直是超级英雄一样的存在呢。
吴蔚苦笑着,在胡思乱想中把战亦霆拖回了家。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她紧绷的肌肉和神经终于全部放松下来,腿一软,两个人一起栽倒在床上。
吴蔚正好被战亦霆压在身下,他就像个火炉一样,连呼吸都滚烫。
拼尽全力推开这座大山,吴蔚又把他拖到枕头上,自己去换了衣服,又找出念羽的退热贴,贴在战亦霆的额头和脚心。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他的后背和胸前贴上两贴,于是双手有些颤抖地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手指无意碰到他滚烫的肌肤,有种被灼烧的痛感。
第三颗扣子解开时,露出男人小麦色的结实胸膛,左胸口处的那道疤痕清晰可见。
吴蔚隔绝回忆,把退热贴贴上去。
战亦霆似乎感觉到了凉意,闭着眼睛眉头一皱,大手一挥,紧紧握住胸前的纤纤玉手。
吴蔚吃痛地下意识挣脱,却被一股大力扯了个趔趄,扑躺在床上。男人一个翻身,将她死死箍在怀里。
不是说发烧会肌无力么?这铁钳一样的手臂是什么情况?
吴蔚越想越觉得她又被下套了,死命去推胸前的胳膊。
“别动,你身上太凉,我给你暖暖。”沉闷却有些虚弱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战亦霆大腿一撩一勾,将她的双腿也固定住。
吴蔚自从坠海后,体质虚寒,在这初冬时节确实容易手脚冰冷,体温也略低于正常温度。
听到耳后的呼吸均匀而沉重,她能感受到战亦霆是真的不舒服,而不是在请她入瓮。
“你怎么会突然发烧呢?”她原本紊乱地心跳渐渐平复。
“不突然,是身体的排异反应,睡一觉就好。”他就像在说,不过是个小感冒。
“你当时伤的很重?”吴蔚想到他的左手,又听到排异反应这个词,预感不妙。
“在关心我?”战亦霆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吴蔚习惯了他的没有正形,沉默不语。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良久,吴蔚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想听他迟到五年的解释。
可是战亦霆早就睡着了。
她哪里知道,拥她入眠,于他而言,曾是需要无限坚定信念支撑才可能出现的奇迹。
她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为她看了一千多个凌晨的星月和清晨的朝阳。
她更想不到,这是他五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感觉到他的体温渐渐降下来,吴蔚松了口气,想挣脱他的钳制。
“别走。”他的力度不减,语气似梦呓。“被孩子们看到不好。”吴蔚也困地睁不开眼,话刚说完,人就已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