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是将信将疑,可看到沿途的景象之后,就已经信了八分,可也没想到自家会搬到这里来,按照每个人的想法,能过得温饱已经是福气,怎么敢奢求其他,却没想到真的来到了徐州。
他们看到了更体面的房舍,更平整的田地,而且这边距离繁华市镇更近,不过也有些和淮安北区村寨不一样的,比如说看着好像仓库的连片房屋,这连片房屋的面积不比村寨本身小,可怎么看也不像住人的地方。
搬迁庄户们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很多家的主妇被叫到那边,也有几家的男人一起,对这个大家倒是没什么担心的,赵字营的规矩很严,绝不会有什么图谋女色的事情发生,话说回来,如果想要图谋的话,几年前早就下手了,那高架的连片房屋内都是织机,或者说都是纺纱织布的机器。
在那边有管事和他们说了条件,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的定量,只要生产出这个定量,自家田地上缴纳的税赋就可以被降低,如果超出这个定量就会被抵扣,甚至可以税赋一点不交,靠这个产量赚到好处。
原本大家以为这定量会是累死累活才能做成的,没想到并不比从前村寨里的劳作多太多,那几个和各家妇人被一起叫来的男人本来还很尴尬,听到这些之后却是劲头十足,这个可比种田赚的多得多,要下力气干活了。
说明条件之后,介绍这些的管事们还主动询问,如果你懂得什么纺纱织布的窍门和花样,可以主动说出来,如果有用,你们全家就有福了。
几乎每家人回到住处后,都在拜谢神佛,谢神佛保佑自己来到这样的福气,将来要过上比这个还好的日子。
而在这个时候,一车车的棉花开始送往各个村寨,去年秋天,赵字营利用临清李家的关系收购了不少棉花,现在是纺纱织布的时候了。
以淮安北区为主,各个垦区一共迁到徐州四千多户,这些人被安排在何家庄西南区域的田庄内,这边是亲卫旅团的驻地所在,可以就近控制,同时这边地势较高,交通便利,各个方面都很方便。
除此之外,还有两千多户迁到了济宁那边,就在第一旅的保护之下,山东东昌府和兖州府是棉花产地,又有漕运运输的便利,所以在那边很方便。
这近七千户空出来的空缺,则是用新晋流民和难民补充进去,能进入这些已经成熟的村寨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也是优待。
能有这个资格的,家中往往有青壮子弟,或者有手艺,或者有武技,再不然就是从属于某一团体,比如说逃兵,比如说矿工等等。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山东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登莱副总兵楼大梁被调回北直隶,听说要去蓟镇那边做一任参将,楼家这次回山东本来打算着落叶归根,要在章丘一带买房置地好好经营,不过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本来已经在房家镇那边落脚经营的楼家人也都跟着离开。
登州府那边的辽东难民越来越少,这一个艰难的冬天过去,有人被招募着去往兖州府那边,有人则是在这边冻饿而死。
经过这几个月的熟悉之后,云山行从登州府招募辽东难民已经有了流程,有一批熟悉徐州的辽民常驻在登州府各处,还有人常在登州府几个港口上,每当有辽民到来,他们就开始现身说法,凑齐可以出发的人数之后,云山行就熟门熟路的和本地军需那边采购物资粮草,然后出发,就这么一路穿州过府,到兖州府那边暂时安顿,然后决定他们将来的去向。
这个事越做越熟,而且赵进在年前的那次大动兵马,让山东各处的官员豪强印象很深,不过“寻常小事”,这边一下子拿出近万大军,而且就是这个“寻常小事”,居然让有魏公公撑腰的军镇大将黯然离职,这等威势,大家还是低头忍着吧!所以赵字营在东昌府购置田地新设四个运河沿岸的庄子,没什么人有异议。
目前虽然做得熟练,可赵字营所有人都没有一点放松和悠闲,因为大家都知道忙碌马上就要到来,海冰已经开始融化,三月时候,辽东和山东之间就能通航,到那时又会有大批的辽东难民来到,那才要真正繁忙起来。
辽东难民比山东流民要麻烦很多,尤其是辽东难民中的逃兵,别看他们打不了建州女真,可却知道抱团,比平民百姓懂得武技和厮杀,凡是有什么不对的就要去争争,而且往往都有大不了老子落草为寇一样快活的心态。
在带领流民去往山东腹地的过程中,鼓噪生乱,甚至想要谋害带队管事,这些起因都是辽东逃兵。
如果放在别的什么善人大户,几次下来就伤了元气,花钱不说还有人命死伤,官府和地方肯定要纠缠不休,好事没有做成反倒给自家惹来祸事,可这对于赵字营来说不是麻烦,派去护卫的都是新晋家丁和团练,有人闹事作乱,正好给他们见血实践的机会。
一旦生乱,都是干脆利索的下手镇压,绝不留情,辽东这些逃兵到底是见识过官面的,那边被杀,居然还有人想要在登州府那边兴诉讼,想要让赵字营背上案子,这个处理起来也简单的很,登州府县官员遇到这种,一概是将人送到云山行本地分店处置,想要闹事的话,登州府近万官军可不是吃素的。
即便如此,大部分辽东逃兵也是要被当做不稳定的因素,他们临阵溃逃,已经没了上阵的胆气,却不肯像普通百姓那样吃苦为自己求个温饱,所以辽东逃兵的去向都是海州那边,他们会在第二旅的监视下修建港口。
沿海修港口和码头极为辛苦,尤其是海州靠北,海边极为寒冷,在那边做活比起去开垦荒地,在田里劳作还要辛苦。
在这样的辛苦下,不甘心如此的辽东逃兵们肯定会闹事,不过作乱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镇压,一次次杀下来人总会老实低头,等这港口修建完毕,人的性子也就可以被磨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就是可用的人。
辽东逃兵中有些人则不必受这样的辛苦待遇,他们年纪够小,弓马武技足够出色,这些人就会被直接挑选训练,还有些人则是被内卫队看中,他们走的就是另外一条路了。
淮安府海州是淮盐中枢之地,这边同样是大明财政的中心之地,如果没有从淮盐上收取的盐税,大明不知道多少事都做不成。
在这样的地方扩建海港,肯定是大犯忌讳的,可官场上同样有眼不见为净的说法,这码头港口的修缮扩建,并不影响盐场的生产,也不是在城内进行,只要不闹出事来,大家只当不知道就好。
而且在海州城内从盐政到谁不知道只要能通海通洋那就是财源滚滚,看看清江浦那边附近的港口,生发到什么地步了,那才只是个蛤蜊港,咱们这海州可是正经的州城,是南直江北的重镇。
连扬州那些盐商大佬都对赵进低头了,咱们也没必要硬顶着,何况徐州那边已经放了风声过来,这次大家一起发财。
徐州、邳州和所谓的“淮安北区”是连成一片的,而淮安北区再向东,就是海州和赣榆一州一县,眼见着徐州和邳州繁荣富庶,淮安北区这样鸟不生蛋的荒凉地方也变得欣欣向荣,可海州和赣榆两处始终没什么改变。
海州因为淮盐富庶,赣榆只是吃点私盐的残羹剩饭,他们都没有在身边的兴盛变化中得到什么好处,看着实在是眼馋的很。
要说海州地方上,从盐政到小吏,各个在盐务上吃的肚饱溜圆,可人不知足,手里已经有的往往不在意,新得的才让人兴奋。
有这份心思在,整个港口的建设得到各种方便,那数千辽东难民看起来扎眼的很,不过没有人多话问上一句,至于其余热火朝天忙碌的近万劳力,那就更没办法细究了,凭空这么多人冒出来,这个可没办法解释。
这么多人在海州那边劳作,对赵字营来说同样是沉重的负担,但在那边有一个好处,一是距离赵字营淮安北区的田庄很近,二是那边临海,很多物资都可以通过海船从清江浦那边走海路运过来。
余致远本来已经备足了银子,准备在海州的港口建设上出一份力,不过他的好意被云山行客气但又坚决的拒绝,只说在这港口的事情上,云山行的财力很从容,人力也是足够,请余致远这边准备好辽东收拢难民的事务就好。
对这个拒绝余致远倒没什么感觉,看来赵字营是想让他把精力放在收拢难民上,对于海州这边新建的海港,余家上下都觉得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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