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多,一时间又得不到安置,有钱的去寻欢作乐,没钱的去打架生事,何家庄刚刚组建的巡丁立刻忙碌起来,每日都要平定劝解斗殴骚乱,几次还要马队出动,为了安置这些年轻人,王兆靖和如惠在何家庄十五里之外的地方特意划出了一个庄子,里面临时搭建起窝棚住处,所有想要投奔赵字营的年轻人,都去那边等待报到,报到之后不得离开,不然就没有加入的资格,这才让局面安定了些。
“大哥,徐州本地人少一点,因为大多数都跟咱们一起走了,邳州那边也差不多,可归德府、宿州、孔家庄这几处,还有淮安府那边那些州县,都有许多人过来,山东和北直隶来得人也是不少,而且越来越多,看着是消息传到那边了。”王兆靖说这个的时候,很有些发愁。
如惠神色郑重,也是附和着说道:“半个月不到,已经来了过千人,按这个势头,两千人是有的,老爷要尽快拿出个处置的章程,不然这些人聚在一起天天出乱子,属下还要提醒一句,这些年轻人也代表着身后各家,如果就这么挡回去,对将来不利。”
赵进缓缓点头,好多人都在去劝他,说这次征战太过疲惫,回来后不要急着忙碌,好好休整陪陪家人,结果回来这边,每日里在议事厅呆的时间都是很长,出去了也要各处巡视,根本闲不下来,听到如惠讲话,赵进却瞥了眼另一边的刘勇,刘勇会意的回答说道:“已经安排人进去盯着,老马那边也讲,朝廷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这些年轻人里不太可能有朝廷的探子,但可能会有教门和帮派的探子暗线混在其中。”
现在马冲昊在内卫队赫然是第三号人物的样子,而且赵进很多事都会询问他的意见,身份地位已经摆脱了从前的那种尴尬,听到刘勇的回答,赵进笑了笑,轻松说道:“这些年轻人都是财货,哪有财货送上门却不要的道理,里面有眼线探子也是难免的,这个简单,慢慢把他们找出来就好。”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主意了?说出来大家听听,别卖关子!”陈昇在边上说道。
赵进无奈苦笑,指着说道:“大昇,你这就无趣了。”
屋子里众人都笑起来,陈昇难得开个玩笑,这时候大伙的心情都放松的很。
“大家都知道这短训班吧?”赵进笑着说道,众人都是点头,徐州关于商务农事的短训班有几个,往往是半年不到的培训课程,然后就放出去办事,开始大家对这个都疑虑重重,心想各行各业师傅带徒弟都要几年,店铺商行里的学徒也要几年,这几个月能干什么,没想到效果大好,放出去的人很容易就上手办事。
因为这课堂选取的都是有经验的学员,传授的都是处理具体实务的经验,而且事先教师们彼此交流,总结综合,教授的东西都是最有代表性的,避免了无用的工夫,自然效果好效率高。
“短训班收的学生都是多少懂行的,可现在过来报名的各家子弟或者有志向的年轻人,可能除了武技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本事傍身,不少连武技都没有,这些人咱们又要留用,又要练好了才能用,那么就仿着短训班的规制开设学堂,从最浅显基础的开始教,学成了就能用,学不成那就不用。”赵进侃侃而谈。
说到这里,赵进看向王兆靖问道:“有什么不妥?”
问话之后又瞥了眼如惠那边,因为这学堂的建议提出来之后,王兆靖的脸色有些古怪,当即被赵进注意到,问话的时候,却又发现如惠的表情也有些许不同。
王兆靖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尴尬,迟疑片刻之后说道:“小弟本来想和大哥讲,这学堂要教授圣贤经书,让他们知道大义,可马上又想到,真知道了这些,反倒对咱们不好。”
这话让赵进立刻明白过来,对于读书士子来说,学堂算是颇为神圣的地方,所谓传道解惑之地,如果不教授儒家经典,四书五经,总归是觉得别扭不对,如惠在边上同样尴尬笑着点头,看来王兆靖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不过陈昇却冷笑了声,吉香也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刘勇顿了下,却是朗声开口说道:“三哥,咱们徐州和别处,那些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也见过不少,给咱们写什么建言献策,劝大哥登基当皇帝的,什么人都有,这些人想必知道大义,可却不见什么忠心。”
王兆靖脸色立刻涨得通红,随即摇摇头,禁不住苦笑出声,叹了口气说道:“小勇说得也没差,这圣贤书和忠心大义真没有多少关系,倒是我想得左了。”
赵进看了眼如惠,如惠在那边若有所思的模样,赵进笑了笑说道:“让他们发财,让他们看到前程,他们害怕我们,知道背叛我们,和我们为敌,就会粉身碎骨,我们对他们好,不把他们当牛马牲畜看,而是公平公道,嘘寒问暖,而其他各处给不了他们这么多好处,让他们看不到前程,同时又不怎么让他们惧怕,然后还高高在上,拒人千里,这还有个比较,这林林总总加起来,才有现在的忠心。”
看到王兆靖和如惠郑重其事的要说什么,赵进摆摆手说道:“这个道理你们也懂,只不过你们有些弯子还没转过来。”
在这个时候,有人外面通报了声,刘勇快步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是进来,开口说道:“老马那边已经派人快马赶往京师,搜罗京师各方的消息,现在山东各处也都有人盯着。”
赵字营退回徐州之后,一是向外派出各路人马建立田庄,二是全力戒备,等待朝廷的进一步反应,那数万官军盘踞在那边,必须要做最坏的可能,但那些官军如何动作,其实要看京师那边如何决策,对这些官面上的消息,出身锦衣卫指挥佥事的马冲昊极为明白,也知道从何处着手收集,现在又确定成为可信的人,自然是由他来主持。
听到刘勇的禀报,赵进点点头,随即看向刘勇说道:“小勇,你和雷子才是真正管事的人。”
“小弟明白,不过那马冲昊的确忠心,收罗消息,安排坐探,内卫相关的方方面面都比小弟和雷子要明白,小弟和雷子也聊过,放手让老马那边去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刘勇沉声回答说道。
赵进摇摇头,却对屋中诸人说道:“小勇和雷子对咱们真是大公无私了,从不为自家想什么。”
说完这句,赵进语重心长的又是说道:“我不是责怪你,你的心思和安排也没错,你现在让马冲昊做这个内卫队的队正,我也没话讲,可有件事要提醒你,马冲昊今年四十三岁,你今年十九,他就算管还能管多久,到最后还是你和雷财要主持这内卫,难不成到时候你重新接手,重新学习,重新梳理这些人脉,那就耽误事情了,不要弄什么让贤,给你管你就要管,他本事高,你就好好学习,马冲昊这人心思剔透,他比你更明白这个道理,会毫无保留教你的。”
刘勇在那里沉思了片刻,才躬身歉意说道:“是小弟想得短了,小弟明白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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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的时候,清江浦豪商们都是来到徐州“避暑”,不过他们此行目的大家也都是知道,那就是过来恭贺赵字营大胜。
当日里流贼大乱,扬州和清江浦的豪商,连同南直隶江北的官员们,都希望赵字营不要轻动,要守好南直隶的北边门户,不让流贼进入这边,赵字营比他们希望的更好,直接平定了流贼,这件事官方文书上一个字不见,可事实如何,大家心里有数,多少人派出自家亲信,在徐州在山东鱼台县那边盯着,随时传递战况消息,等到捷报传来,再看看那一船船北上的粮食,一队队南下的俘虏,谁都知道大胜确定。
不过当日里怕,既然赢了大家也就放松下来,没人想着去感谢什么,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觉得赵字营守护南直隶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他们这么想,周学智和黎大津以及之战是一贯的赵字营风格,速战速决,第三团从清江浦才开进到宿迁这边,就得到了回转清江浦的命令,等于是清江浦这边,除了当初请爷爷告奶奶请赵进护卫之外,再没有别的表现,这让大伙心里不舒服的很。
既然没办法立功,那么锦上添花总是可以做到的,周学智明里暗里放出风去,希望大家恭贺赵字营此次大胜,不说大家想不到或者装糊涂,既然说了,大家都是一点就透,整个清江浦的豪商们立刻行动起来,大家把事先各自准备分摊的军饷军资都拿了出来,以贺礼的名义送到徐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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