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吾家想要抽出兵器,就在这时候,猛觉得背后一凉,然后就是巨痛,这应该是匕首刺进了腰间,据说刀刺在肋部某处,会让人巨痛无比,那一刻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是当年学武时候二哥木吾真讲的,一刀,两刀,木吾真身体已经没有了力量,呼喊惊叫都好像距离他很遥远,已经有人拿着刀子刺到了他的胸前。
“进爷问你好..”木吾家模模糊糊的听到这句话,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几个字。
武技精强,经验丰富,但被人靠近到身前,抓住四肢,而且还是以多打少,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抵抗的机会,何况还是木吾家和他那六个外强中干的护卫,倒是那济宁本地的随从反应的快,那糠菜饼子一丢过来,下意识的向着边上闪躲,然后就看到十几名乞丐扑过去之后,有人在前面吸引注意力,有人掏出了短兵器,木吾家和身边几个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几声,就那么浑身血窟窿的倒了下去。
惨叫几声,是不是浑身血窟窿,这些声音情景都是这位济宁本地随从自己想象,在第一刀刺出的时候,他就开始跑,向着太白楼门前跑去,太白楼自有护卫,一旦冲进去就安全了,刚跑出几步,迎面有个东西飞来,这随从身手也是不差,抬手就打掉了迎面丢来的东西,翻手已经将匕首抄在了手中,就是这一刻,只听到劲风扑面,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左眼被直接射穿,这随从捂住眼睛,张大了嘴想要喊,“嗖”的又是一声,咽喉也被刺穿,这济宁本地随从踉跄两步,他右眼看到了一个瘦高汉子冷冷看向这边,然后转头就走。
这个人不是聂黑吗?不是说这个人死在徐州了吗?这位随从仆倒在街上,右眼的光芒渐渐黯淡。
街上乱成一团,但却没有几个人发现杀人了,大家就看到乞丐流民们乱哄哄的涌上去,然后就有人纷纷仆倒在地上,大家都下意识的躲远些,免得被波及,这些流民乞丐浑身晦气,沾上了都是不顺。
差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过去,乞丐流民什么一哄而散的时候,才有人觉得不对了,到这个时候,太白楼周围的街道上才真正混乱起来,当地官府如临大敌,生怕这是牵扯到司长史的案子,那可就是有关鲁王府,是捅破天的谋反大案,不过查下来却让大家松了口气,死的人是几个外来户,那个本地人也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小门人家,天知道为什么当街仇杀,可能和江湖上恩怨相关,遇到这样的事情,官府从来都是懒得管的。
本地闻香教在一个时辰之后才行动起来,可那时候该出城的出城,人早就走远了,而太白楼的掌柜在惊魂未定的同时也觉得纳闷,那两个前些天才雇来的勤快年轻伙计,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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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进正月初二回到的徐州,天启元年的正月初二。
全家团聚过个晚年,这两天徐珍珍身子不方便,晚上赵进和木淑兰休息,临睡前赵进对木淑兰说道:“木吾家在济宁被杀了。”
木淑兰愣了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然后能看出如释重负的轻松,对于木淑兰来说,徐鸿儒都不如她这个四叔可恨,说出这件事之后,木淑兰却睡不着了,毕竟有过这几年的历练,女孩非但没有对这等杀伐血腥事感觉到害怕,反倒是询问经过。
这件事还真值得说,雷财在临清州谈定之后,在回程路上接到了徐州的传信,让他在济宁这边杀掉木吾家,济宁这边本就是闻香教的重镇,木吾家即便是个空壳会主,可在香堂分会的地方还是护卫森严,很难下手,如果是闻香教那种扎根做事的会主香主,整日里深居简出,低调行事,连踪迹都很难把握,但木吾家好美食美色好张扬,却很容易就把握到了规律,按照雷财的计划,是准备在太白楼内先下毒再动手,如果不成,就在太白楼门前用假扮的乞丐群起攻之。
没想到事到临头出了岔子,那位鲁王府的长史包下了整个酒楼,其他客人都要离开,不过雷财也算计好了来路退路,知道即便动手之后也能从容脱身,就在这时直接动手,将计就计,让内卫队家丁假扮的伙计将饼子丢到木吾家一干人跟前,这个做法只不过是为了让“乞丐们”冲过来更合理一点。
赵进在床上小声述说,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看到木淑兰沉沉睡去,这个消息让女孩很放松。
和往年一样,赵进和木淑兰没有回娘家,而徐本荣和徐厚生父子早早的来到了何家庄别业这边,在正月初三这天,大家也不拘俗礼,两家一起在赵进的住处团聚饮宴。
但两家人在一起相处其实不怎么自在,赵振堂和赵进都是武人出身,而徐本荣自命名士,徐厚生又是一直读书,文武殊途这件事,赵进和王兆靖之间看不出来,却和自己的岳父以及小舅子之间很明显。
这些年来,赵进练家丁、上阵破敌、杀伐决断,不知不觉间身上流露威风煞气,徐家父子一直是长在富贵中,那里受得了这个,在宴席上就已经局促无比,亏得是徐本荣很喜欢自己的外孙女和外孙,这才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别扭。
徐厚生一直局促畏缩,往日里坐一会就要借故离开,可这次却始终不走,嗫嚅着好像有话说,赵进没有注意到,倒是徐珍珍心细看出来了,柔声说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开口,有话你就说。”
她这边一说,桌子上的注意力才转到徐厚生这边,徐厚生脸都红了,看了看桌子上的人,却有意不去看自己的父亲,唯唯诺诺的说道:“姐夫,我不想读书求功名了,我想跟着姐姐这边学管家业。”
听到这个,徐本荣立刻瞪了过来,徐厚生却不看过去,赵进倒是有点奇怪,看向徐珍珍说道:“厚生难道还在读书吗?”
赵进记得很清楚,当时徐珍珍问过自己能不能谋取举人的功名,得到否认回答之后就说让徐厚生学着管家,算起来距离说这件事得有半年一年了,怎么还没有学着管理家务。
不过徐珍珍只是冲着徐本荣看了看,晚辈不好指摘长辈什么,但这一眼却让赵进明白了,自家这位岳丈是个重文轻武的,自己学问不怎么样,却总是以名士自诩,自然不愿意儿子做什么商业之事,或许在眼里觉得很下等。
赵进摇了摇头,没有这下等的实务,哪有你的悠闲逍遥,而且这实务辛苦,这些年都是徐珍珍来撑着,说难听点,等若是徐珍珍在供养自己父亲的逍遥,自己弟弟的学业。
“煤铁是根本大事,你想学着管那就好好学,学成了好好帮你姐和我做事。”赵进笑着开口说道。
长辈晚辈是一回事,但大家都知道到底谁的决断最有用,赵进一开口,徐本荣即便脸色不好看,却也什么话都不开口了。
“读书识字不是坏事,可走功名路却未必是什么好事,且不说咱们能不能争过别人,咱们家的人何必走这条路呢?”散席之后,赵进和徐珍珍说得很明白。
“全凭夫君做主。”徐珍珍难得说出这句话,不过看她笑吟吟的表情,也知道这不过是夫妻间的调笑,说完这句后,徐珍珍的神色才变得肃然了些,叹口气说道:“也多亏夫君说了这些,妾身是不好讲的。”
岳父徐本荣虽然是自家人,可毕竟离得远,有些事看得不是那么清楚,自然还想让孩子读书考取功名,以为这是正途,再不济诗书传家,这也是此时富贵人等常见的打算,不过,他却没想到以后这条路未必好走了,何况徐家还是赵进的岳家。
让木淑兰管着徐州闻香教的打算,赵进没有对徐珍珍隐瞒,直接就清楚说明,这等事若是藏藏掖掖的,反而惹出是非来,徐珍珍对这个倒没什么意见,只是笑着说自己这边:“..得亏妾身这边还要顾着徐家家业,不然一旦闲下来,整日里对着大凤和小龙,多余出来的心思那里去用,家里肯定要出乱子。”
这话又是自嘲,又是对赵进安排的态度,赵进笑了笑,将徐珍珍搂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在外面顾着大局,你在家里顾着大局,都不太容易。”
徐珍珍的脸埋在赵进怀中,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妾身现在只想着儿女们好好长大,别的不去争,也不去想了。”
临睡着之前,躺在那里的赵进突然想到,自己和徐珍珍,一个二十,一个二十多岁,怎么交谈和思考的方式都像是四十几岁的人,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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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穷苦百姓来说,时时刻刻都在求食求活,根本不会有过年这个概念,对于家境宽裕的来讲,这个年要正月结束才算过完,一年的辛劳都要在这个月好好放松下,对于富贵人等,他们天天都在过年,除夕正月没什么可稀罕的,对于赵进和伙伴们来说,春节在初五那天就结束了,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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