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和预想的有一定差距,可做差了就是做差了,徐州卫的头面人物们一边笑着说无妨,一边私下里彼此埋怨。
马上就要三月了,赵字营新丁的事情开始变得没那么重要,因为何家庄周围的大集市已经进入了最好的时候,徐州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上面挣钱发财,对他们来说这个才是最要紧的。
清江浦那边的好处拿不到了,那也只能等机会了,进爷不亏待自家人,这个也是有口碑的,虽说这次严厉了些,希望以后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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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大打之后,清江浦各方都被徐州的强势震慑,一时间人人噤声,处处低头。
可经过那次战斗和接下来的雷霆压制之后,徐州人和云山车行却一下子低调起来,原来两个大车帮的车夫车马迅速的被整合到云山车行之下,冬去春来,清江浦的各处生意也跟着兴旺,大车帮也不愁活计,运转的很正常。
不过当时动员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难道就为了这大车行的生意,虽说这生意的确不小。
也有传闻说云山车行和连平安连大使彼此达成了默契,开始插足漕粮生意了,这生意太大,大家沾不上,也就是听听看看。
可突然的安静让清江浦的江湖市井感觉徐州人突然消失了,留下来的那些人也一直呆在云山车行那边不动,甚至中途还离开了不少。
不张牙舞爪,不显示力量,甚至看着无所求,难道徐州人后继乏力?这个判断也不是一厢情愿,毕竟在本乡本土是一回事,在外地又是一回事,人心思乡,或者是供给不上,或者老巢内讧,这些都有可能。
既然如此,大家可以试试这些徐州人的底限,或许可以不用吃太大的亏了。
二月二十五那天开始,清江浦各处的正行偏门生意,店铺门脸,都有云山车行的车夫上门,车夫说得很客气,你们家生意兴隆,每月进进出出的肯定有不少客人货物,这载人拉货的生意就都交给我们。
有些商行货栈的确大笔货物进出,除了自己养的车马外,就是要雇佣车行的,本来就是要给生意的,这个倒也没什么,可酒楼饭庄还有那些珠宝首饰的铺面,这些就用不到大车了,但车行的人也说得很客气,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到,长雇两辆或者几辆大车,每月缴纳一定的车钱,用的时候就有大车过来,这是多方便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大家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要抽个常例钱,车夫们要价并不过份,店面小的两辆车,店面大的五辆车,十辆车,而且这车钱不是按照市价,小店一年不到八两,大店面也不到几十两,而且那些真有生意照顾的,这份钱则是不用缴纳。
开店做生意的正经人家,都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徐州人前段时间那大打大杀,好多人也有所耳闻,这份钱既然不多,该交也就交了,而且交给谁不是交,云山车行最起码还收的和气,总比那些恶形恶状上门的好太多。
有很多人直接当面就要给银子,不过却被车夫们拒绝,说是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收,还会给借据,这等有规矩的做法倒是让人颇为赞叹。
除了这些正行生意之外,车夫们还去了各处的青楼、赌坊、土娼窝子等等江湖市井中人聚集的地方。
这些生意当然更用不上什么大车,不过车夫们照例收钱,雇车的银钱不是按照大车来算,而是每年赚到的三成。
对这个要求,有人客气的答应,有人冷笑着答应,还有人闭门不见,还有人干脆不答应,更有人破口大骂,甚至还要出来追打。
车夫们也没有耍什么蛮横,遇到骂的就走,遇到打的就跑,以前的大车帮可不是这般,真要受了欺负,呼喝一声,也是几十条汉子过来,这样的作风还真是古怪,江湖市井中有精明人,可也有糊涂的,何况此时有心人要把大家的心气鼓动起来,就有人在说,这云山车行的靠山已经不行了,不然不会这么孬包。
大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原来那么抱团凶横的车夫行会,现在却和和气气上门了,联系到那些徐州人撤走不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软下来了。
江威武馆就是这“有心人”,一家武馆往往聚着几十上百的青壮汉子,每日里习武不停,给人看家护院,甚至护送商队,武馆一般还可以合法的置办器械,所以这支力量颇为可观。
那日各路人马和赵字营大打出手,江威武馆的人手就没怎么损失,因为当时他的人都派在外面,也就没有参加。
就因为这么一个机缘巧合,江威武馆的实力保存的很好,头目核心骨干也都一个不少,事后表现的也算乖巧伶俐,及时派人过去送礼磕头,赵字营暂时也不好斩草除根,也就把他们留了下来。而其他各处不是损失惨重,就是群龙无首,很多些人想要借重江威武馆的力量站稳,甚至主动过来投靠的,原本江威武馆就不算弱,又被众人这么一抬,立刻有了野心。
清江浦在江湖市井中有好处的大佬不少,赵字营突然伸手,把红利好处一下子扫个干净,自然很多人不满,但明面上又打不过,只能暗地里做手脚,这江威武馆不仅有各股势力投靠,背地里还有不少帮忙的。
云山车行那伙徐州人越来越和气,江威武馆的人则是越来越蛮横,上门破口大骂并且要出来追打的就是他们这边。
那天车夫跑掉之后,上门巴结攀交情的人更多了,而且还有人直接拜在这武馆名下,很是嚣张的说道:“我们也不是要做什么事,就是来学武,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以学武的名义聚齐人来,官府也挑不出道理,而且现在的官府早就被人打了招呼,根本不会来管,这个名义主要是应付云山车行那伙徐州人的,说是不怕,心里的畏惧还是有的,总要应付过去。
把人骂走之后三天,当真是客似云来,武馆骤然膨胀到二百多号人,附近两条街都好似集市一般,眼见着将来人还会更多,因为云山车行那边居然没有反应,难道真是怕了,这让大家的胆气愈发的壮起来。
二月二十七,天还没黑的时候,江威武馆的馆主蒋大成把所有的子弟集中到前院空场上,新来的靠墙站立,其他那些则是在打着赤膊,排列成队,齐声呼喊,练的热火朝天,声势惊人。
院子四角都是火把灯笼,把偌大个院子照的通明,过来的人都是对这些青壮汉子啧啧称叹,更多的人都看向站在堂屋正门,看着徒弟们演武的武馆馆主蒋大成。
蒋大成是个四十岁出头的胖大汉子,满脸络腮胡,看着就威猛无比,一身枪棒功夫据说是军中的传承,曾在护送某富商北上的时候,一个人打翻了四个剪径的蟊贼,他此时穿着宝蓝色金钱纹长袍,满脸意气风发的神情。
他就是要给过来攀交情的这伙人看看自家的实力,蒋大成一直看不上本地这些江湖人,或许身上有些武技底子,但平日里胡混根本不练,怎么可能打得过徐州那边的莽汉,可自己这帮徒弟,整日里操练不停,各个都是精壮汉子,又有武技在身,只要人足够,那些徐州蛮子不是对手!
站在那里,听着来客们的低声议论:“..有人去问过连大爷了,他说这件事不管..”
“..你当真不管吗?没准背后早就有安排..”
“说起来这几天你们看过徐州人吗?”
“真没看过几个,倒是云山车行的生意照旧,进进出出的..”
蒋大成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看来这一次自己押对了,只要自己能占了上风,连大爷那边肯定会亲近过来,没准现在就给自己撑腰,出钱出力了。
“..那是什么?”有人突然纳闷的问道。
“是不是放焰火.。。”也有人看到了,跟着说道。
“什么日子不是,乱放什么焰火,再说了..”有人不屑的说道。
蒋大成抬眼看过去,心想实在荒唐,若有人放焰火,肯定先要响一声,是不是孔明灯..
天已经黑了,站在武馆的院中已经看不到天际的霞光余晖,所以夜空中的光芒格外清楚,那似乎是一团火焰,正朝着这边飞来。
谈话很快,念头转动也很快,那团火焰飞的也很快,而且越飞越快,在院子里的嘈杂呼喝声中,蒋大成听到了呼啸声,箭支破空的利啸。
箭支?火箭?这可是清江浦距离运河不太远的位置,这可是腹地,怎么有人射箭?
蒋大成认出来是箭,但脑子却转不过来,他想不到在这里有人射箭,而且还朝着这个武馆射箭..
那支火箭呼啸着落下,院子里武馆众人正在演武,居中一人猝不及防,直接被那箭支贯穿了后背,打着赤膊,谈不上什么防御,而且这个距离抛射,等于是高空扔下一根箭来,不是重甲都很难防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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