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张煌言甚至不知道崇祯皇帝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天天接触的都是朝廷的大事,面对的都是朝廷重臣。但他一个举人,还是个没品的白衣,在这里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每个人都对他客客气气,但没人当他当回事,更没人询问他的意见。他就如一个木偶一般,听着别人说话,但什么都干不了。
当时和他同来的阎应元、郑成功,夏完淳等人,人人都得重用,只有他待在这里无所事事。
他羡慕他们,甚至通过方以智向崇祯皇帝上书,希望自己能弃文从武,到京营里面为国效力。
崇祯皇帝亲自给他回书了,但没同意。
只给了他一个权限,准许他随时前往京营视察,和京营士卒接触。同时还在信中劝他多四处走走,尤其是城外的流民营。
因而,张煌言来了。
京营井然有序,训练刻苦,战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而京营之内还设有讲武堂,授课的是兵部的官员,以及上过战场的将领。讨论的都是古今战例,就连最近的萨尔浒之战、浑河之战、甚至松山之战都被拿出来直接讨论。
明辨得失,以求得胜。
而每日晚间,京营的校场里都会搭起大戏台,有说书的,有唱戏的,有表演口技者。
张煌言曾连去数日,发现无论是说书的,还是唱戏的,主角无非就那几个。岳飞,于谦,杨家将,戚家军。
而影响则是明显的,张煌言从那些士卒身上看到了一团火,一团为国效力,誓死以报的火。
而城外,数万流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有帐篷,有木屋,有吃的东西,有住的地方。而这种地方,竟然还开办了公学,数百个孩子在简陋的木屋里读书、识字。
这些流民,城外的护城河由他们挖深,鹿角由他们制作,放置,城头的防御设施也由他们打造。
天津的粮草运到通州,然后由他们运进京师。
他们没有工钱,但他们乐在其中,甚至感激朝廷为他们做的这一切。
看着他们,张煌言的心中也有一团火在燃烧。当城内流言四起,说天子准备放弃京师时,他不屑一顾。
因为张煌言觉得,若天子真准备放弃京师,就不会做这些事情。
但正当他准备上书崇祯皇帝,坚定其固守京师的信心时,冯铨却被崇祯皇帝任命为刑部尚书,甚至还入了阁。
数日之间,诏狱内的所有官员都被释放,要求他们三日内出京。而每个官员走的时候,都有朝廷官员相送,并说上“天子今后另有重用”这句话。
以王鳌永为首的众多官员,有的被下罪入狱,有的被罢黜官职,有的直接被赶出京师。
而为这些官员定罪的都是锦衣卫。
当年阉党陷害群臣的场面又回来了,朝廷气氛顿时变的冷冽起来。
南京那边,源源不断的上疏送到京师,都是指责冯铨的。而冯铨一党也激烈反击,弹劾他们东林党结党营私。
张煌言真有点看不懂了,崇祯皇帝好似在故意挑起二十年前的党争,但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啊!
还有,送那些有罪官员出京,纵容流言不断扩散。这一切好似都在说,崇祯皇帝打算放弃京师了。
张煌言心中苦闷,便来到了流民营。他平日里就来这里,是以授课先生的身份。但今日他没授课,只想躲起来,好释放这几日的苦闷。
高有财听张煌言说自己不是大官,顿时脸色黯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