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爷与林威带着长随与家丁行于两侧,护着家中的女眷们一同前往皇宫。
大明门内的广场上,早就依次划分了地盘子,各品级按亲疏有别排了下来。
林家今年的位置较靠前,是在三品大员那一块,虽然人很多,可广场上到了的马车都很规矩的排列在各自的位置上,间或有碰到相熟的同僚,都拱拱手打个招呼,又或是低语两句,就快速分开,广场上尽管人与车很多,但依然保持应有的礼节与安静。
林诗语好奇的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四处张望,只见青石板上用石灰粉划好了一个个片区,而在每个块地盘的正前方,都插了一面旗子,各家又有不同,林家的是红边白旗,中间有墨书一个狂草的“林”字。
她再看看别家的,似乎每家的旗上都有那家的姓,只不过书写的字体全然不同,她略一想,大抵与当初老祖的喜好有关。
姑娘与夫人们都没有下马车,各家的男主子都骑了马立于马车的最前头,想来是要等待下一步指示。
林诗语姐妹随着长辈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叫顺意园的地方。
因今儿是中秋夜宴,皇上并没有把那些臣子与女眷们强行分开,依然是一家子坐一桌,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个牌子,牌子上都写着哪一府哪一家。
到了时辰,自有太监引着各家入了各家的位置,整个园子里热闹而不杂乱。
皇宫宴排场果然不同寻常人家,平日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的,又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有老百姓口中被唤着青天大老爷的,各路神仙鱼惯而入,摩肩接踵,热热闹闹。
林诗语左顾右盼,也不知自家的桌席是安排在那里,她瞧越是挨着那宝座的位置,越是吸人眼珠,琢磨着自己等下拉着妹妹挑个背
人眼点的地方坐下。
只是她心中满意的位置可不合皇上心里的,林威是新进宠臣,热乎乎刚出炉的正三品指挥使,又怎可能把他安排在避静的地方?
于是乎,林诗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满意的位置离她越来越远,而聚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就好比一群饿极了的人,盯着一只刚抬上桌,烤得里嫩外焦,油滋滋,香喷喷的烤全羊。
林诗音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小嘴轻动:“姐姐,那些人看我们怎地眼都绿了?”
林诗语思索了一下,答道:“大概是饿的。”
林诗音立即会意,觉得自己姐姐说的话越发有深意了。
她才刚刚一落座,不想她侧面也同样有一人落桌:“小将军?”
林诗语接着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商昭信指了指一旁的冠军侯夫人,林诗语了然了,感情他是借了侯夫人的光。
面对她从惊讶到了然,商昭信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先是跟林威与林老太爷打过了招呼,三人接着又寒暄了几句。
随后,他才大大方方的转过身子,朝林诗语问道:“我说林姑娘,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你怎么把这生意一做完就过河拆桥了?”
林诗语嘟起粉如桃瓣的小嘴,说道:“我怎么过河拆桥了,那新开的铺子客栈我也只是个小股东,还是厚着脸皮巴巴的缠了三殿下许久,才得他同意,他也只是占了一部分股,还有其他世家的少爷也占了些。”
林诗语占的股不过是十占去一,她投的银钱也是最少的,谁叫其他的都是腰缠万贯,有钱有势,这份股,还是子桑宸颢替她争取来的,好在她万事不管,她背后又有那二十四孝老爹撑腰,那些股东才没有多说什么。
商昭信的眼窝深处布上一层阴霾,目光闪了闪,随后又答道:“我一直视你们为好友,你们竟然有好事不告诉我。”
被他这么一说,林诗语也觉得很惭愧,商昭信于她而言可是救命恩人,这恩情比天还大,自己当时若跟子桑宸颢提一句,幸许能有他的一份。
只是当时林诗语承认自己有私心,不知为何,她一想相信他,就想起自家娘说的话,再对比一下,这商昭信真的从头到尾都不算是一个太好的男子。
她潜意识里是不想与商昭信走得太紧,奈何中间还夹着救命之恩。
林老太爷见她与商昭信相谈甚欢,眼前一亮。
他低声与林威说道:“说来,她们姐妹俩也有十四了,过了年便要及笄,这婆家也该找起了。”
他说这话时,拿眼神暗示林威。
林威微微一哂,压低了嗓音答道:“儿子也正有此意,只是回京后被琐事缠身,到把这事给忘了。”
林老太爷摆摆手,答道:“不急,别人是高门嫁女,我们林家的男人都是靠自己的拳头与脑子闯天下,女儿么,低嫁才好,能看顾着她们一辈子平平安安。”
林老太爷的语气很斩钉截铁,显然对于那种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勋贵世家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