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明日就是十三岁了,今日才十二岁,一觉醒来便长大了?”
林诗语觉得这种感觉很稀奇,小孩子们,没有一个不盼着长大的,更何况她前世就长大成人过。
“我是说,我们明年已是大人了,是不可以再随便带吃食去祭祖了。”
只有小孩子才能带吃的,因为不耐饿。
林诗语笑道:“我明明看到族姐们有暗中偷吃东西。”
哦,姐啊,你的眼神为毛这么好使?林诗音无语了。
“音儿,这祭祖的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真要饿了,到时肚子咕噜噜直叫唤,让先祖们听见了才是不敬,你想啊,长辈们原就待我们好,锦衣玉食不在话下,可是先祖们见我们饿得慌,还不得怪长辈们办事不得力,尽耍些花架子,看把小辈们一个个饿得肚子都擂鼓了,定是要怪长辈们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林诗音两眼发直的任由自家姐姐牵着往马车跑去,为何这歪门邪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呢?
林诗语实在是饿得慌了,现在给她一头牛,她都能吃个精光。
待她拉了林诗音上了马车,从里头翻出若干牛肉干、干果、点心,又叫了随后跟上来的香果去沏了一壶上来,饱餐了一顿,才觉得,自已终于活过来了。
想着明日便是初一了,越发笑得开心。
到了大年初一就开始热闹了,守大门的小厮总是端着一个沉甸甸的簸箕,时不时的掂上两下,听着铜板子们撞得稀里哗啦响,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叫人们十分受用。
只因到了此时,大街上从初一各府各院大门大开,便有送财神爷上门的叫化子。
这时候,小厮们便要点上一小窜儿鞭炮,热热闹闹的笑着迎上去,接过叫化子手中的“吉利”,又给他们各个塞上一两个铜
板子打发了。
其实也就是一张红纸,这种纸不过是长三寸,宽一寸,上面写着“财神到”又或是“大吉大利”再有些人,便懂得“花开富贵”“步步高升”之类,又或那有点零散钱,脑子又灵活的普通百姓,便去纸铺子里批了那画了小号财神爷的红纸。
这种画的不过是几笔勾出来,连衣服也只是随意的在腰间加了一道粗黑墨线,便表示是一腰带了。
林老夫人最喜欢有人送这种几笔勾勒的财神爷菩萨,因为,她觉得只有有了这画像,心里才认定是把财神爷请进了门,往往这个时候,她也不会拘着府里的姑娘们,任由她们随了守大门的小厮给这些叫化子发赏钱。
一般的都是一、两个铜板子就打发了,像这种有画了财神爷菩萨的,林老夫人发话了,每来一个得赏五个铜板子。
世人总是有爱钻营的,有人发现了大户人家极爱这种有画像的,那画像也从小纸变成了尺来长,八寸宽的,这时候,就不能用五个铜板子打发了,往往是十多,二十个铜板子才能打发一个。
林诗语也很喜欢这样玩,左右不用她出银子,又能狠狠的爽一把,大过年的,看到人家接过赏钱,又不要钱的送上一大堆吉利话,听着就叫她喜笑颜开。
世家贵族们是从来不会花钱买画有“财神爷”的画像,只有等过年时让这些叫花子或是普通老百姓送上门来。
这便是送财神,而不是花钱去买,买的不做数,只有送的才算是把财神请入了家中,然后张贴在各院的墙上,门上,走廊里,各府夫人暗中还会比拼谁家得到的财神最多,这一年便会财运最好。
转眼又过了好几日,从初二开始,大街就热闹非凡,并不比过年前差,平日难得一见的小吃
,又或是杂耍,到了这日便开始陆续出现。
林诗语这几日简直又回归到了放羊吃野草的状态,一则长辈们忙着应酬,对她们自然管束没有平日严,二则除了随李玉莲与林府的世家走动一番外。
她们这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除了吃吃喝喝一番,剩下的便只有玩了。
林诗语是个老油条,京城里哪条街上的小吃最多,哪条街卖的鸡蛋灌饼最脆香,哪个小店的饺子皮薄肉馅多,哪个老头扛的糖葫芦个儿最大最甜。
说起这些,她都如数家珍,也因她会玩爱吃之故,到是勾得林诗棋、林诗墨及林诗琴时常约了她一同上街看舞狮耍龙玩。
林家的姑娘们除了林诗韵之外,都多少腿脚麻利,便是林诗画也学了些,还是梅姨娘管林老夫人哭诉讨来的,那婆子是林老太爷一个亲兵的婆娘,自幼随父学了点手脚功夫,耍来强身健体到还不错。
因此,林老夫人听说她们去街上玩,也不拘着,只是叮嘱几人多带些丫头、婆子。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原本林诗语接了林诗棋的邀请后,去跟林老夫人报备。
结果,林老夫人怒道:“大过年的,街上人多挤得慌,你们几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凑什么热闹,若是想看那些舞龙耍狮子的,打发了小厮请进府里来就成了。”
林诗语也不多话,只是端起素墨给她沏得热茶,十分“不小心”的把茶盏下的小托盘捏下一块,茶盏自然是滚落下地碎成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