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么离奇的解法啊?
一时间,孙德宽看向齐斯的目光炙热了几分。他心中更加笃定,抱紧这个青年的大腿,说不定真能TE通关!
程小宇蹦蹦跳跳地走向走廊底部那扇大开的门洞,跨入鬼影幢幢的白雾,还不忘回头招呼:“两位叔叔,你们走快点,天黑了就回不来了!”
浓厚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轮廓,“回不来了”的语句听起来像是恐怖故事里的谶语。
齐斯握着命运怀表,坦坦荡荡地跟上程小宇,走入迷雾。孙德宽一咬牙,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一鬼尽数淹没于茫茫的白雾,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蒙昧不清。
水泥砌墙的楼道狭窄如电梯井道,生锈的铁把手搭配着钢筋组成的楼梯,使其像极了建造一半的烂尾楼。
水汽凝结而成的雾气在空中漂浮,黑沉的墙壁上没有窗户,只能借着从水泥裂缝间漏进的微光看清眼前的道路。
程小宇像是走过无数次那样,熟稔灵活地踩着一阶阶凹凸不平的台阶,稳稳当当地跳过钢筋间的缝隙。
齐斯和孙德宽踏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足够小心,才没有一脚踩空。
楼梯好像始终不见尽头,两人跟着前头引路的鬼怪,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机械性地踏过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就在齐斯以为自己快要深入地心时,前方终于有了微光。
程小宇将头扭过一百八十度,笑着说:“到啦,前头就是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不远处的天光越来越近,渗漉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气味的白雾渐渐消散,钢筋水泥在两边排闼着后移,很快被落在身后。
眼前是一片树木参天的森林,都是些最常见的灌木和水边植物,却不知为何长得茂盛异常,几乎能将误入的行人吞没。
在灌木的包围间,覆盖着湿漉漉的淤泥的空地安静地平躺,中间深深地凹陷下去一个巨坑,边缘用白色的巴掌大小的石块砌了一圈,搭建出一个人工的池塘。
池塘正中间有一个洁白的圆形石台,上面矗立着一尊大理石圣母像,构型让齐斯想到米开朗琪罗的哀悼基督雕像。
神情哀愁而悲悯的圣母端坐在石台上,长袍与头纱无力地垂落在身,平摊的双手似乎托举着什么,原本应该躺着基督尸体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在触目的刹那,齐斯感到自己的思维好像和一股遥远而汹涌的思潮相连,耳畔瞬间奔腾起无数交叠的回声。
“我的孩子呢?求求你们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
“给我一个孩子吧,我好不容易才有孩子,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你们骗我,我明明听到了他的哭声,他是活着的!”
哀伤的、悲痛的、愤怒的、不甘的,各种负面的情绪如激流般在思想的滤网中流过,沉淀下凝疴的黢黑。
圣母像洁白的脸颊上流淌下一滴血泪,落入池塘后如同幻觉般消失不见。
主线任务已刷新
主线任务:寻找圣子雕像
在原有的当前任务下方,新的任务字样刷新出来,冰冷的电子音不知为何竟显得刺耳无比。
孙德宽也顾不得程小宇还在前头了,当即狂拍齐斯的肩膀:“程哥,这是啥情况?当前任务还没完,又冒出个主线任务?这劳什子圣子雕像我们要去哪里找啊?”
齐斯感觉自己被注视着,好似无数已经散佚在天地间的魂魄凝结成一个高维的庞然大物,用母亲注视婴孩的目光舔舐过视野内的所有生灵。
他非但没受到安抚,反而感到反胃,就好像被粘腻的汁液包裹住全身。
好在那种古怪的感觉只存在了两秒便消失了,天地间色彩分明,有鬼无神。
齐斯抿着唇走上前去,在池塘边缘坐下,穿白大褂的上身在水面投下一道潋滟的人影。
沉潜在水底的蛙群被人影惊动,纷纷浮上水面,聚集在影子下方贪婪地撕咬起来,欲要将其分食。
大群的蓝色青蛙像海浪般涌起又落下,和水面的撞击溅起阵阵灰白色的水花。其中夹杂着几只青绿色的青蛙作为点缀,一呼一吸地鼓动着腮帮子,“呱呱”地大声叫了起来。
这几声蛙鸣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满池的青蛙都开始“呱呱呱”地大叫大嚷,如同一支交响乐队般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无休无止。
它们知道这是噪音,却偏爱以噪音惹人生厌,就像蹩脚的边缘人以捉弄人的方式引发旁人的注意。尤以绿色的青蛙最为积极,一边叫还一边跳到圣母像旁,蹦上蹦下地打起了节拍。
线索中说,蓝青蛙医院养蓝青蛙,绿青蛙医院养绿青蛙,那么,蓝青蛙医院的这些绿青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齐斯盯着围绕着圣母像转的绿青蛙们,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两家医院之间的青蛙是流动的,那么其他东西是否也会相互流通呢?比如病人,比如尸体,比如罪恶
不多时,终于有几只青蛙意识到了投映在水中的只是个影子,兴趣缺缺地沉回水底休憩。也有几只青蛙愤怒地跳上岸,向齐斯扑来。
齐斯反应极快地侧身闪过,后退几步,作势将咒诅灵摆从袖口甩出。
旁边的程小宇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扭过头看他:“叔叔,不能伤害青蛙哦,伤害青蛙是会被诅咒的。”
“诅咒么?谢谢提醒。”齐斯的唇角漾开笑意,宽大的袖子垂到手腕,恰到好处地遮住血色的摆锤。
蓝青蛙医院中,这几天几乎每场手术病人都会大出血而死,据说就是受到了诅咒
青蛙的能量竟然这么大的么?
齐斯想起被黄小菲杀死的那几十只青蛙,脸上笑容更甚,随手抓住一只扑向他的青蛙,用力丢回水中。
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潜伏在水里的其他青蛙没来得及分辨落水的是何物,只当那是丢进来的食物,一拥而上,死命地撕咬起来。
那只倒霉的青蛙很快被撕成碎屑,蛙腿和肉渣在水中四散,绯红的血液在水域中扩散开去,将附近的青蛙都染成红色。
齐斯用手指点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程小宇:“小宇,你说如果是青蛙杀死了青蛙,会受到诅咒吗?”
程小宇咽了口唾沫,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类看起来比他这样的鬼怪还要可怕。
但他到底年纪太小,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只焦躁不安地龇了龇牙:“我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时候不早了,我已经带叔叔看过池塘了,我们回去吧。”
齐斯笑着问:“明天我还能再请你给我们带路吗?”
程小宇扭了扭脖子,迟疑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说:“可以,但是要很多很多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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