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却来拦住宋相宜去路,“前头有国公爷和老夫人迎接,夫人还是留在后院,照看贵客吧。”
虽说贵客不能无人照看,可她是国公府主母,于情于理都该过去。
丫鬟瑞香不忿,欲辩解几句,被宋相宜拦下。
“长公主殿下在此,后院不能没有人照看,前头辛苦母亲,有劳刘嬷嬷走这一遭。”
刘嬷嬷转身白了瑞香一眼,哼一声离开。
“老刁奴!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整日对夫人颐指气使,拿着鸡毛当令箭,神气什么?”
瑞香跺一跺脚,“听说那个小贱人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未见过来,想必也去了前头,国公府真是欺人太甚!”
那小贱人自然是说世子带回来的那位柳绵绵。
宋相宜岂不知欺人太甚?
成婚这七年,世子不在府上,她替世子侍奉双亲、操持国公府家业,处处周全,老夫人总还认为是自己没用,留不住夫君,让他新婚不足月便远走戍边。
孝义压身,她无言反驳,加之父亲去世后,宋府式微,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做后盾,很多时候她都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逆来顺受。
此番却不知为何,平妻之事尚无定论,便迅速在京中传开,被娘家母亲知晓。
清流之家虽然没落,可也是有风骨的。
宋母不忍见女儿受这样的气,写信告知女儿:即便宋府不复往日辉煌,仍能养得起回家的女儿。
哪怕是被休也无妨。
早日脱离苦海最重要!
有母亲撑腰,宋相宜这才狠下心离开国公府,只是被休实在影响宋家族中女子声誉,她在努力争取和离。
若说对韩府还有什么眷恋,大抵便是那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吧。
林丘那孩子三岁便被抱来,过继到自己名下的,这四年多来,她珍之宝之,尽己所能给他最好的,不是亲生胜亲生。
若要和离,韩家人必不能叫自己带走这孩子。
临安长公主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看向戏台,听着小侍卫小声禀告,不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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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女连皇孙都敢踹,她这想离又不敢离,到底在犹豫什么?
前院。
肃国公夫妇牵着小孙子先到门口,韩世子晚到一步,肃国公瞧见他身后所站之人,气不打一处来。
“胡闹!这等重要场合,不带正妻带外室,成何体统?”
“绵儿她不是外室!”韩修成紧握着心上人的手,“她是我的妻!”
“你的妻?”肃国公差点没忍住说粗话,他知道儿子心里的算盘,忍道,“我朝律法从无平妻之说,平妻那是商贾……”
“怎会没有?”
韩修成早知父亲会如此说,胸有成竹道:“王妃的母亲不就是外室抬妻?不仅封了诰命,而今还进了太医院当提点,有此珠玉在前,绵儿如何不能当平妻?”
人不怕无知,最怕无知而不自知。
韩修成是先帝在时,奉旨离京,回京短短数日,应酬之余、还要周旋于后院之事,对朝中局势理解不够深刻。
对朝中人,尤其是摄政王夫妇,亦是一知半解。
半桶水晃荡,还把自己当成先知。
韩修成不以为意道:“难不成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肃国公真想给自己这个蠢儿子一巴掌:摄政王可不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他的规矩一向是给别人立的,自己从来不守。
虽是摄政王,从新皇登基开始,他穿戴、出行皆是帝王仪制,言官参奏,他当众将奏本烧了,再参,发配边疆。
可怜那些个一辈子没吃过苦的文弱书生,被迫放下笔杆,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
谁敢跟他讲道理?
肃国公余光扫了眼柳绵绵:身份都没有,还敢出来招摇!
而今这天下女子,当真是越来越不自爱!
令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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