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那素日清冷无波的眼神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躲闪,略显不自然地说“只是剃了头。”
顾荣脸上的神色更怪异了。
“谢小侯爷非常人也,喜好也这般特立独行。”
不过,有一说一,看久了一袭灰白僧袍、手腕带串珠的光头谢灼,那股子只应透过话本子脑补出的禁忌感,扑面而来。
宛如严冬里的一缕寒风,带着细碎的雪粒轻拂过冻结如镜的湖面,而在这冰层之下,却隐藏着一段罕见且绮丽的风景。
此景诱人心弦,让人不禁想要拂去雪尘,凿开冰壳,一睹那隐藏的美景。
谢灼一时语塞,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顾姑娘觉得大乾会有正常人以剃度为癖好吗?”
谢灼语气里的幽怨,似是要溢出来了。
顾荣弱弱道“兴许是有的。”
你不就是!
若不是癖好,难不成是剃着玩?
在顾荣看来,癖好再偏再怪,只要死伤他人,便算不得什么。
谢灼:……
候在一旁的甄女使,眼底掠过戏谑的笑意。
看小侯爷将心意藏在雾后裹在纱里,小心翼翼试探,生怕惊着心上人的模样,属实有些笨拙。
甄女使清了清嗓子,慈爱的笑了笑“顾大姑娘可听闻了忠勇侯府昨夜发生之事?”
长公主殿下不曾出面遮掩,谢老夫人气的头疼,燃着安神香早早睡了,而向氏一族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因而,谢小侯爷被逼无奈,只得剃度出家躲避穷追猛打,向蓉月被长公主下令撵出忠勇侯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顾荣面露茫然,心中暗忖,难不成忠勇侯府也如汝阳伯府般闹出了不得的风波了?
她忙着应对汝阳伯和陶姨娘的杀招,无暇他顾。
即使重生归来,汝阳伯府和那些新仇旧恨,依旧像一张织的细细密密的网,把她束缚在这处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
或许只有网破了,她才能有心思看到别处的无限秀丽。
“不瞒女使大人,昨日,我染了风寒,服了驱寒发汗的药睡的早了些,今日府里又生出了巫蛊之祸。”
“尚未有余力关注府外之事,请女使大人见谅。”
甄女使摆摆手“无碍的。”
旋即,三言两语告知了顾荣。
顾荣愕然。
她听过向蓉月的大名,立誓要做谢小侯爷贵妾的奇女子。
上辈子,直至她身死,向蓉月仍初心不改。
那时,上京城人尽皆知,向蓉月对谢小侯爷痴心一片苦苦等待。
加之谢老夫人有意抬举向蓉月,在忠勇侯府的后院特地为其置了院子,取名婵娟院。
所以,向蓉月虽成了老姑娘,但却无人敢肆意笑话。
这一世,谢灼倒是果断。
顾荣再一次庆幸,幸亏她只是钓谢灼,谋求谢灼的庇护,自始至终隐晦又注意分寸。
从未自作聪明的表露心意,妄想拴牢谢灼,否则笑料里的主人公就变成了她。
什么逼的谢小侯爷出家,委实不好听。
还有,好听不好听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贞隆帝的态度。
逼的贞隆帝最宠信的外甥剃度出家,贞隆帝会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吗?
谢灼这一招,釜底抽薪,能彻底扼杀所有的蠢蠢欲动。
“原来如此,谢小侯爷人品贵重、冰魂雪魄、怀瑾握瑜,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溢美之词,似是不要钱般吐出。